第七十四章 罪孽[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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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默被害的现场让卫青想起了26年前那个晚上，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他听得很清楚，袭击杨卫国的有两个人，而且先走掉的祁宏应该才是真凶。可是卫青当时一心只想替用身躯掩护自己的警察叔叔报仇，所以便一口咬定愣在现场的霍亮亮就是凶手，尽管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但这种不计后果的诬陷对霍亮亮的伤害却是巨大的。虽然杨雪一直说霍亮亮有机会洗清自己，所以他的不幸跟卫青无关。但卫青却不这么认为，他知道旁人的一句话、也许只是一个眼神都会对当事者产生深远的影响，甚至成为终身抹不掉的心理阴影。所以卫青理解霍亮亮的仇恨，也觉得他应该恨自己。至于霍亮亮为了报复自己而伤害他人的行为，卫青觉得可以解释为心理变态的过激反应。可是当得知陆雪莹早在一年前就陷入了圈套，而且在整个复仇计划中承担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卫青就觉得事情远比想象的复杂的多。

    卫青对霍亮亮的行为进行了重新评估。首先，能想到把陆雪莹当作棋子说明霍亮亮对他的经历了如指掌，知道他对陆雪莹仍然旧情难忘，可是要掌握这些信息是需要时间调查的。其次、陆雪莹已经失联很多年，卫青也找了很久都没有她的下落，就算霍亮亮有更加有效的信息渠道，能找到她也堪比大海捞针。第三、这个计划是一年前开始实施的，那酝酿的时间应该更久。光是这三点就足以证明卫青之前的推断是错误的，霍亮亮没有变态，也绝不会冲动行事。相反，他非常理智、逻辑清晰、思维缜密，而且特别有耐心，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且知道如何达到目的。那么，如此冷静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只因为一句话耿耿于怀呢？

    卫青觉得这不合常理，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所以，尽管知道可能是警方的陷阱，他还是决定替陆雪莹赴约。卫青想的很清楚，如果他被警察逮捕必将打乱霍亮亮的部署，当然，霍亮亮不可能就此罢手，一定会对计划做出调整，但以他的谨慎恐怕需要点时间。而卫青就需要这个空档，在霍亮亮展开新的行动之前理出个头绪，因此他到了缉毒大队之后便把涉及夫子的所有问题和盘托出，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独处。可惜，在这段时间里卫青较劲脑汁也只想明白一个问题，霍亮亮就是红先生，但仅凭这一点是找不到人的。越是理不出头绪心里越着急，卫青总觉得霍亮亮会随时采取行动，他需要更多的时间，于是特意向杨雪供认他就是红先生，也相信这个消息很快就能传到对方的耳朵里。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卫青十分肯定红先生虽然很强势但更像个赌徒，只要对方认输就能使他的心理得到满足，哪怕只是暂时的，也能延缓他的行动。做完这些，卫青也转换了思路，集中精神反复回忆案发当晚的每一个细节，终于找到了两处疑点。

    第一，祁宏离开以后，卫青从墙角爬出来对霍亮亮好一通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杀人凶手”，而霍亮亮当时丝毫没有反抗，这是人在遭受突变时的正常反应，迟钝、感受不到外界的刺激，但是父亲卫鸿铭出现之后，情况就有些不对头了。卫鸿铭循声转到这条胡同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命案，他只看见卫青边叫嚷边对一个大男孩拳打脚踢，所以立刻大喊他的名字制止，至于那个男孩是谁，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肯定看不清。卫青记得霍亮亮几乎和他同时转头望向卫鸿铭，也就是说霍亮亮此时已经恢复了意识，那么他应该趁着来人没看清他的长相之前迅速离开。一般情况下，人在犯了错误或者遇到危险的时候首先会下意识地保护自己，而此时的霍亮亮十分清楚自己虽非自愿，但的确是他手中的那把刀刺死了一个警察。同时，他也面临着被当场抓获的境况，一方面，单薄的他根本斗不过正直壮年的卫鸿铭，另一方面，他就站在尸体跟前，手上还沾着血，谁见了都会认为他就是凶手，根本解释不清，所以说形势相当危急，不管是下意识还是认真思考后的结果都是逃跑。可是霍亮亮不但没跑反而极力向来人辩解，似乎卫鸿铭就是法官，如果得不到他的无罪宣判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后来警方就是根据卫鸿铭提供的线索将霍亮亮缉拿归案的。

    第二就是卫鸿铭，他走到近前看到角落里躺着一个人，也听到了卫青指认那个大男孩就是凶手，作为父亲他首先应该确保儿子的安全，至少先把还在和凶徒纠缠的卫青拉到一边，可他并没有这样做。卫鸿铭先瞄了一眼霍亮亮，接着俯身查看倒在地上的人，确认死亡后，他回身瞪着霍亮亮狠狠地骂道：“畜生！”，然后才把卫青揽在怀里。整个过程中卫鸿铭似乎根本没考虑过卫青的安危，或者笃定就算他做出比辱骂更严重的行为也不会激怒霍亮亮，而霍亮亮更不可能伤害卫青。后来卫青就晕倒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霍亮亮是第二天被抓的，也就是说当晚卫鸿铭还是放了他一马。

    这两个疑点让卫青感觉卫鸿铭和霍亮亮似乎认识，也只有如此不合理的可能才能说的通，但这仅是猜测，还需要向当事人求证，找霍亮亮是不可能了，唯一能给出答案的就只剩下卫鸿铭了。可是卫鸿铭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而且已经到了第三期，虽说还没到完全丧失记忆的程度，但记住的恐怕也不多了，好在这种病类似逆行性失忆，越久远的事件记忆留存的可能性越大，但能不能问出结果还得碰运气，这也是卫青提出三天之约的原因。霍亮亮，或者说红先生做事虽然很谨慎，但骨子里却非常自大，也正因为这种自大才让他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否则他不敢跟杨雪——一个警察保持联系，所以，既然没人知道他的身世，他也许，不，应该说肯定正在以真实身份大大方方地生活，和亲人朋友正常交往。而卫鸿铭可能就是那层窗户纸，或许也是一切罪恶的源头，因为在卫青的记忆中没有霍亮亮。母亲除了记得26年前发生过命案，其他也是一概不知，如果和卫青猜测的一样，卫鸿铭果真认识霍亮亮，那他们俩的关系应该很亲近但不能示人，只要能从卫鸿铭口中探得线索，哪怕是只言片语，凭警方的力量找到霍亮亮应该用不了三天。若是卫鸿铭想不起来或者根本不认识霍亮亮，也许永远都无法见识霍亮亮的本来面目了，那三天就是卫青结束这场猎杀的最后期限。

    猎杀！对，此时卫青才真正理解了红先生口中的“游戏”，这就是一场名副其实的猎杀，那些因他而遭遇不幸的人，他们所遭遇的都是最后一击的前戏，红先生用此来磨灭他的意志，在他的肉体消亡的同时灵魂也随之泯灭。卫青感受到的是仇恨，没有附加愤怒、非常平静而且单纯的仇恨，程度之深无以言表。

    昨天傍晚，卫青听说可以离开，马上提出要去探望父亲，而且坚持独自前往，他有一种莫名的担心，害怕杨雪当场见证的是父亲不堪的往事，还有陆雪莹的死也让他想远离杨雪。卫青非常后悔没让陆雪莹马上躲起来，当然陆雪莹也不会这么做，毕竟她的母亲和弟弟还在红先生手里。但卫青很纳闷，自己为什么没有提醒陆雪莹，甚至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难道因为别有用心？也许当时他觉得陆雪莹不走，一则可以稳住红先生，二则能在关键时刻传递消息，如果真是这样，陆雪莹无疑成了他和红先生博弈的棋子，那他跟红先生又有什么区别？陆雪莹的死讯让卫青感觉罪孽深重，简直想把自己给杀了。说是前车之鉴也好，杯弓蛇影也罢，卫青现在更害怕自己再犯同样错误，总之杨雪参与的越少越好，尤其是逼近真相需要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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