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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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旁边的女人惊叫一声, 七刀反应极快，就地一滚, 躲开了那一刀。
他前两天就察觉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儿不太对了, 一直心存警惕。他从小到大, 都是在这样的警惕中活着，从没放松过。
他娘死在黑松山上, 他们逃到新地方，立起新的山寨之后, 新抓来的女人都关在一个地方。他其实没去看过她们。他不愿意看到那些和他娘一样命运的女人。
但他总被男人们支使着干活, 在寨子里跑来跑去, 保不齐女人们看见过他。
那个女人咬牙切齿，神情凄厉，宛如疯了一般。一击不中，她唰唰连砍了好几刀, 毫无章法，却势如疯魔。
七刀其实学过几招, 不是正经武功，都是些阴损下三路的招式。但论起伤人，比正经武功还管用。然而七刀不敢用。
他心知竹生虽不杀他，在她的心目中，他的地位肯定是比不上这些女人的。她为了这些女人, 只身一人闯进山寨，把寨子都烧成了灰烬。而且他隐隐有感觉，竹生一直在等一个可以杀他的理由。他是绝不能给她这个理由的！
他衣衫里藏着匕首, 也不敢用。只得东滚西躲，闪避得好不狼狈。
quot;当quot;的一声，女人的刀被刀鞘架住。
绿刃的刀鞘。
竹生挡在了七刀的身前，比起来，她只比他高一头。但七刀此时滚在地上，就感觉她格外的高大。
quot;他是他们的人！quot;女人尖叫，quot;他跟他们是一伙的！quot;
quot;我知道。quot;竹生说。
quot;你知道？quot;女人胸脯起伏，喘着气，盯着竹生道，quot;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quot;
quot;他还是孩子。quot;竹生道，quot;我给他一次从新做人的机会。quot;
女人尖叫：quot;你为什么要给他机会！他是盗匪同伙！！quot;
此话一出，不分男女，众人看七刀的眼神儿都不对了。
竹生言简意赅的重复：quot;因为他还是孩子。quot;
quot;凭什么！quot;女人大喊，quot;那谁给我们机会！谁给我相公机会！我们好好的种地，本分做人！他们来了！杀了我相公！杀了我公婆！杀了我小叔！烧了我的家！日日糟蹋我！谁来给我机会！quot;
竹生看着她道：quot;你若曾亲眼见过他为恶，可以告诉我，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他。quot;
七刀仰头看着竹生的背影，那窈窕身影在他眼中，像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的手指抠进了泥土里。
女人大声道：quot;我见过他给那些人提水！他还管他们叫爹！quot;
竹生道：quot;这不是为恶，不足以让我杀他。还有吗？quot;
女人声音尖利：quot;他是个小土匪！这还不够吗！quot;
quot;不够。quot;竹生道。quot;他没法选择出身。他的母亲和你一样是抢来的女人，他就出生在土匪窝，这不是他能选择的。quot;
quot;他就不该出生！他就该去死！quot;女人尖叫，quot;他的娘为什么要生出他来！她就该掐死他！她下贱！她给那些人生孩子！她——quot;
七刀发出一声怒吼！爬起来一头撞向那个女人胸口!
女人猝不及防，被撞得向后趔趄倒去。
quot;打死你——！quot;七刀压在她身上，大吼着挥拳。
众人惊呼。
但他没打到那个女人。竹生拽着他衣领，就给他拖了回来。七刀被一股大力向后拖着，身不由己，双脚犹自乱踢，想踢死那个女人。
quot;打死你！我打死你！quot;他恶狠狠的叫着，眼睛通红。
女人的小腿挨了一脚，她大声痛叫，喊道：quot;你看！你们看！他要杀我！quot;
竹生拽住七刀的领子，看着那女人，道：quot;那是因为，你侮辱了一个和你有同样经历，比你更可怜的女人。你还活着，她已经死了。quot;
她扫视一圈，对那些女人道：quot;你们有谁看到过他作恶，可以告诉我。quot;
女人中有一个，微微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
这么一闹，她也想起来她也见过七刀。一个男人指派他干些粗重的活，他没干好，被男人一脚踢飞出去。脸先着地，鼻血哗哗流进嘴里，还笑着谢那quot;爹quot;脚下留情。
quot;如果有，可以随时告诉我。quot;竹生道，quot;如果没有，我不会杀他。也不会让别人在我面前杀他。quot;
她说完，拽着七刀的领子走了。留下那女人，在众人低声的安慰中，怨恨的看着她的背影。
七刀比她矮一头，被她提着领子，完全身不由己，形容十分狼狈。
竹生拖着他进了树林，远离众人，放开了他的脖领子。七刀眼睛犹自通红，胸口还起伏未平。
quot;你亲爹是谁？quot;她问他。
七刀先不解，后乍然背后生寒！他发热的脑袋陡然便冷静了下来。
quot;不知道！quot;他后背生出冷汗，quot;他们都睡我娘！谁也不知道我是谁的种！我管他们都叫爹，他们会笑，我就能少挨点打！quot;
他诅咒说：quot;他们害死了我娘！他们都该死！quot;
竹生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问：quot;杀过人吗？quot;
七刀立即道：quot;没有！quot;
竹生只看着他，不说话。她的手握住了刀柄。
七刀牙关打战，承认：quot;杀过。quot;
quot;踢死了我娘的那个人，他喝醉了，我用枕头压在他脸上，然后坐在枕头上，把他压死了。quot;他说，quot;然后我把他呕吐的脏东西都塞回到他嘴巴鼻子里，他们就都以为他是被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堵死的。这样的情况，以前寨子里就有过。谁也……没疑心我……quot;
竹生问：quot;什么时候的事？quot;
七刀道：quot;两年前。quot;
两年前，他七岁，靠臂力不足以让一个成年男人窒息，还得加上体重。
这是一匹真正的小狼崽子，野生的。
竹生一直看着他不说话。
七刀两股战战，冷汗直流。
过了许久，才听她道：quot;离那些女人远一点。quot;然后，她转身离去。
七刀站在那里，浑身犹如虚脱。
他其实甚至不记得生他的那个女人的脸长什么样子了。他不想忘记，可那时他还小，记忆就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住。仇人日日相见，所以不会忘记。可一觉睡醒，那个女人的脸就淡去了。
他对她的记忆就只只记得，男人们拿他取乐，把他围在中间当成球踢。他回到小屋里，浑身都疼。那个女人把他搂在怀里，她的眼泪落在他的伤口上，杀得疼。可她的怀抱，又软又暖。
他短短的九年的人生记忆中，只有那么一点点柔软。所以当他向那女人挥拳的短短片刻，他的确是不怕死的。
只是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勇敢无畏，当他冷静下来之后，面对那个怪物一般的少女，死亡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就差指天咒地的告诉她，他和她之间真的没有杀父之仇。
竹生手握刀柄的模样，成了他一生的心理阴影。
吃过午饭，竹生教授女人们缠杀格斗的时候，那个女人没有再来。她本是最早拿起刀的女人之一。而后出发，她也没再坐竹生的那辆车，去了后面的车上。
竹生也没有坐车，她骑了马。
范大先生牵着马，看到翎娘神情恹恹。他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她抬眼看了眼父亲，什么也没说。
七刀原本是和女人们一起坐在车上的。现下车上没有了他的位置，所有的女人都冷淡的看着他，用目光表达了对他的拒绝。
男人们也对他视而不见。他们的亲人都因盗匪而死，没人会喜欢他这个小狼崽子。
还有几匹闲着的马，但他以前最多只单独骑过驴。马太高了，跑得太快，他还驾驭不了。山寨里并没有人会好心到教他骑马。
他站在地上，显得格外的矮小，求救般的看向竹生。
竹生看着他，却没有动。
七刀有一些绝望。
范大先生走过去抱起他，把他举上了马，而后自己翻身上马，将他搂在身前。
quot;她很会杀人。quot;范大先生在他耳边低声说，quot;而且她是女人，所以她一定也痛恨那些对女人施暴的男人。所以，别给她杀你的理由。quot;
七刀狠狠抹抹眼睛，重重的quot;嗯quot;了一声。
这一天，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座有人烟的村子。他们靠近的时候，村里的男人拿着刀棒，警惕的看着他们。
范大先生上前与他们交涉。他虽布衣裋褐，却有种让人信服的气度，谈吐上一听就知道是读书人。世道虽乱，人们对读书人，普遍还是有一种尊敬的。
而后他们成功借宿。
晚间翎娘来寻他。quot;我就是想不通。quot;她闷闷的说。
quot;古时两部交战，尚不斩杀矮于车轮者。她行事，大抵便是此意。quot;范大先生道。
翎娘道：quot;她明明也讨厌那小子。quot;
范大先生微叹：quot;何止是讨厌。quot;
翎娘微愕。
范大先生道：quot;她一直想杀他。quot;
翎娘道：quot;那她……quot;
quot;可贵之处便在于此。quot;范大先生道，quot;她有能力杀一个她想杀的人，可是她不杀。quot;
翎娘目光变幻，过了片刻，垂首：quot;儿受教。quot;
范大先生欣慰点头，道：quot;时候不早了，早些歇了吧。quot;
翎娘便回去了。他们的人分开了借宿在村民家中，她和竹生、范大先生、阿城，还有几个女人一起，住在村长家。这里不像荒废的空村落那样房屋宽绰。她们几个女的，都和竹生睡一个屋，挤一个炕。
翎娘离开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quot;她叫把这个给你。quot;她手里拿着沉甸甸一个锦囊。
范大先生解开一看，沉甸甸的一袋银子。他就有些发怔。
quot;翎娘，她告诉过你她的年岁吗？quot;范大先生忽然问。
翎娘正意外那些银两，闻言道：quot;她说她是夏日里的生辰，现在算是满了十三了。quot;
quot;她可有说过家里情况？quot;
翎娘摇头：quot;她从来不说。她口风很严。quot;
翎娘回去，范大先生和阿城歇下。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才十三……如何练就一身惊人武功？如何就能做到恪守底线？这二者还可以说是天降奇才，又如何连金银琐事都能想得到？缜密细心得像行走世间多年的老江湖。
明明是个才出山，对外界一无所知缺乏常识的小姑娘啊。
第二日早饭同村长一起用了，而后取出些银两以充他们这一伙人的借宿之资。村长代大家收了。
而后本该就收拾行装上路了，没想到却没走成。
quot;晴娘要留下。quot;翎娘说。
晴娘就是那个一心想杀了七刀的人。她昨夜宿在一户村民家中，那家的娘子得知她夫家人都死了，是个寡妇，不由动了心。
这个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同族同姓，过往婚配，都是与别的村子间进行。这两年，世道一乱，连婚配都变得艰难了。村里光棍汉、鳏夫好几个。傍晚他们见到这支队伍里女人众多，就看得眼睛都绿了。
那家的娘子牵线，一大早，晴娘就见了三个男人，取中了一个。
范大先生和翎娘是来问竹生的意思的。竹生道：quot;她的人生，她自己选择。不必问我。quot;
谁知道想留下的不止晴娘一个。晴娘自己取中了一人，而后说动了一些女子，也让那家的娘子牵线，相看。最后想要留下的人，包括晴娘在内共有七个。
村长也没想到留这些人借宿还会有这等好事。村子里娶不着媳妇的青壮男子太多，总是个不安定的因素。现下这个难题一举解决了，只高兴得村长合不拢嘴。恨不得再多有几个女人留下。
人生各有道路。
范大先生一行，拖到吃过午饭才出发。那些女子都站在村口送他们。只有晴娘没出来。
走了七个人，足足空出来一辆车。队伍便重新调整了一下，把阿城和七刀都安置到一辆车上，范大先生也改为坐车。竹生便也上了那辆车。唯有翎娘不愿与七刀同车，与别的女子共乘一车。
同乘一车，竹生便有大把的时间向范大先生请教。
这个少女对大多数事情都不关心，不在意。比如当下时局，比如那些女子。却唯独对她正在钻研的这个东西格外投入。
范大先生便打叠起精神，与她细细的解说。末了，他道：quot;如现在这般，你一句一句的问，我看不到全篇，终究是有些偏离的。quot;
竹生想了想，道：quot;待到了安定地方，我默与先生。quot;
晴娘带着几个女子嫁人的事，给队伍带来了一些影响。
这些女子初出匪窝，个个凄凉麻木，完全就是quot;活着quot;的状态。及至后来，才慢慢缓过来一些人气儿。
她们依附在竹生的保护之下，前路未知，内心纵然惶惶，也无甚长远计划。及至晴娘等人嫁人，这些人的心才有些活了过来。
没几天，队伍里就成就了好几对。失了家小的鳏夫，没有依靠的弱女，两下里一相合，便凑在一起。也没个仪式规矩，纯是个搭伙过日子的意思。
更有几人将目标放在了范大先生身上。于是吃饭、歇息时，突然便多了好几双柔荑帮他端水端饭，还抢着洗他的衣服。
及至那几对已成事，范大先生还依然淡淡，待她们只是有礼却并不亲近，那几人才熄了心思。
只有翎娘和与她相好的几个女子，没生出什么旁的心思，坚定不移的跟着竹生学习缠杀格斗之术。
每每她们两两对练之时，阿城就羡慕的望着她们。空空的两手，无意识的就跟着她们的动作比划。
七刀便说：quot;你想学，便去学。又无人阻你。quot;他就不一样，稍稍靠近，那些女人便会露出厌恶的目光。
阿城一直不跟他说话。他父母妹妹都死于盗匪之手，纵大先生和翎娘说话时他都在旁边听着，也始终无法化解心中这份恨与憎。
但他腿脚不便，便挡不住七刀跑前跑后，帮他取水，扶他上下车等等。他年纪虽小，照顾人，或者说，伺候人，倒是一把好手。
阿城心里把他当成匪徒一伙，总觉得接受他便是对不住父母妹妹。可看这个小矮子跑上跑下麻利的样子，也隐约可窥见这个九岁的孩子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这就让阿城内心烦躁。
孰料七刀却跟他说：quot;我帮你去问问她，看有没有你能练的？quot;
阿城只当他说笑，不料他竟真的大胆的跑去跟竹生说：quot;瘸子也想学武。姐姐要有他能练的，教教他吧。quot;
竹生盯着他。过了一会儿，道：quot;没有。quot;
七刀就很失望的回来了，看着阿城，表情为难。
阿城又气又恼！又不是他让他去跟竹生这么说的！根本是他自作主张，偏又带回一个这么令人失望难受的结果。
他跑去跟他家先生抱怨。范大先生微讶，叫了七刀到跟前，问他：quot;你怎么有胆去向她提要求？quot;
七刀道：quot;提便提了。她顶多不答应，不会杀我。quot;
quot;晴娘叫她杀我，不合她的规矩，她便不杀。quot;他说，quot;她救了晴娘，晴娘却怨恨她，她也不在意。quot;
男孩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道：quot;她的心很硬，也很软。quot;
范大先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阿城生了两日闷气。下车解手时，七刀扶他，他甩开了七刀的手。回来登车时，七刀又扶他，他丢开手，气恼的瞪了他一眼。
七刀只无谓的耸耸肩。
及至七刀也去解手，阿城追过去，终于开口与他说话：quot;我们待你这样，你就别装着不介意了。看着叫人堵心。quot;
七刀诧异：quot;哪样？quot;
阿城生气：quot;根本没人搭理你啊。quot;所有人都在排斥、孤立七刀。
七刀恍然，骇笑：quot;你们不打我，不骂我，不动不动就踹我，也不叫我干粗活，还给我吃饱饭。这样你觉得是对我十分不好？quot;
他这些日子十分乖巧，这时忍不住露出几分尖利刻薄来，挖苦道：quot;大少爷，你就是好日子过得太多了。quot;
阿城家财已失，父母已亡，跟着叔叔依靠着竹生和范大先生，早已经不是什么富户少爷了。闻言大怒，新仇旧恨一起上涌，就要追打七刀。
七刀边系裤子边跑。阿城瘸腿被树根绊倒，在地上滚了两滚。七刀又跑回去扶他。
阿城趁机给他两拳。第一拳到肉，才觉出那身子干巴瘦小。第二拳便轻了许多。
七刀已经好些天没挨过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乍然又遭受这种待遇，不由生气。腿一勾，抓着阿城的手臂一抡，给他撂倒在地。阿城挣扎起身，坐在地上怒道：quot;你偷学武功！quot;
七刀道：quot;姐姐教授武功，从不避人，想学就可以学。有什么偷不偷的。你不学，还不许别人学了？quot;说完就跑了。
阿城滚一身土，一瘸一拐的回到车上。翎娘问他怎么了，他没脸说被个九岁的毛小子给撂倒了，只说没事，心里快气死了。坐在车上与七刀谁也不理谁。
范大先生看出端倪，觑个空跟阿城说：quot;你知道他为何叫七刀？quot;
阿城当然不知，道：quot;匪号吧。quot;
范大先生道：quot;他小时候，匪徒们把他绑在木板上掷飞刀取乐。他中了七刀，没死。后来旁人便叫他‘七刀。quot;
阿城一时失语。
竹生打了猎物，众人炙烤了。割肉时，翎娘偏心，割了块大的给了阿城。
按规矩，七刀总是最后一个才能取食物的人。他盯着阿城的大块肉，嫉妒得眼睛发红。阿城被他盯得如芒刺背，抗不住，夺过他的盘子，把自己的盘子塞给了他。
七刀顾不得道谢。他的生存智慧教导他，先把肉吃到肚，再说别的。
翎娘很是气恼。待阿城再来取食，她就割了小小的一片扔到他盘中。阿城讪讪。
这队人路途中又经过了数个村落和一个小镇，中途陆续有几个女子留下不走。队伍的人数减少到二十来人的时候，终于见到了进入乌陵之后的第一座城。
当然不是朝阳城，只是一座普通的城而已。城墙低矮，并不比那盗匪的山寨木篱围墙高多少，只胜在是砖石所垒而已。城门出有兵把守，见到可疑者，便要盘问。却也不查什么文书了。外面乱成这样，路引文书之类，早就名存实亡。
他们这一行人女眷多，男人少，没怎么盘问就进去了。寻了间客栈，包了间院子，二十来人便挤在一间院子里，全住下了。
竹生破天荒的主动唤了七刀。
七刀受宠若惊。待听闻是让他跟着出门，立刻麻利的去给竹生牵马。两个人便出门了。
待得回来时，七刀身后背的手中提的，都是包袱。不仅陪着竹生购物当小跟班，鞍前马后，还陪着她去找了一名正骨大夫。
竹生领着大夫来看阿城：quot;就是他，大夫看看，是不是长歪了？若是，敲断了从新接吧。quot;
于是傍晚时，众人听见了阿城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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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八月薇妮 第119章 最新更新：20170719 22:50:48 晋江文学城_手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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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脸色发白, 双眼中便显出些许惶然。
虽然强自镇定，到底是遮不住心里的不安, 烟年问道：quot;您……怎么了？quot;
崔晔抬眸, 对上烟年探询的眼神, 终于道：quot;没什么，身上略有些累倦。quot;
烟年才稍微笑了一笑：quot;夫君原本该好生休养, 何况你向来不喜这些应酬交际，今日如此, 不过是因为我……以后就不必了, 身子要紧。quot;
两人彼此相看, 崔晔道：quot;夫人说的是，只因母亲一再交代，不可让众人在此时说闲话。是长辈疼惜之意，自当遵从。其实清者自清, 夫人当然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quot;
眼睫轻眨，烟年垂首：quot;是。quot;
车子快到崔府, 却有崔府小厮骑马赶来，于车外禀奏道：quot;爷，宫里有内侍来府上，说是公主殿下请少夫人进宫说话儿呢。quot;
崔晔道：quot;公主是个急性子，内侍在府中只怕也有些耽搁, 不可叫她心焦久等，索性就不必回府换装，直接便进宫吧。quot;
卢烟年低眉答应：quot;我听夫君的。quot;
当即那小厮先回去报信, 崔晔亲自送了卢烟年来至丹凤门前，目送夫人进宫，才又折身上车返回。
且说烟年进宫，内侍领着，往太极宫而去。
先前曾说过，因崔玄暐是李贤师父，太平也常随着李贤一块儿读书听讲，故而常去崔家来往，同烟年是极好的。
期间也曾邀请烟年来过宫中几回，是以烟年并不觉陌生。
正往里走的时候，就听见里头有人道：quot;我不喝，这个太苦了。喝了也没什么用！快点拿走！quot;
是太平公主的声音。
那负责领着烟年往内的宫女道：quot;这两日公主大概身子不适，每每就发脾气，也不肯好生吃药。天后甚是担心，想到公主向来跟少夫人是极好的，只望少夫人多劝导劝导。quot;
烟年道：quot;这是自然。quot;
来至殿门处，里头有人报说：quot;崔少夫人来了。quot;
烟年才要往内，走不几步，就见太平迎面跑了过来。
两个侍候的宫女跟宦官忙不迭地跟上，叫道：quot;殿下您慢着点儿，这身子还没好利索呢。quot;
烟年忙紧走几步，才要行礼，太平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太平仰着头，两只眼睛乌溜溜盯着烟年，却欲言又止，只回头嚷嚷道：quot;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你们都退下吧。quot;
内侍们面面相觑，最后是那送烟年进来的宫女道：quot;既如此，我们把药放在这里，殿下什么时候想喝，就叫我们伺候。quot;
太平回头道：quot;哪来这许多啰嗦。quot;
众人方不敢多言，将药盏放下，悄然退下了。
太平方拉着烟年，急急道：quot;师娘你随我来，我有话问你。quot;
烟年只得从她，一块儿进了内殿，就在席上坐了。
太平张了张口，眉头先皱了起来。
烟年见她有迟疑的神情，便说道：quot;殿下想说什么？不打紧，慢慢来，横竖我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的。quot;
她的神色和蔼，言语缓和温柔，太平先有几分受用，心也安静下来。
烟年察言观色，便问道：quot;自从那件事后，我心里也始终惦记殿下，府内众人虽不知情，我也不敢同他们说，但……自觉心也跟着殿下一块儿去了，后悔自己那日为何竟偏偏出城。后来听说无恙，才算是又得了一条命。quot;
太平所要说的正也跟此事相关，见她主动提起，便道：quot;不关你的事，本来在府内找不到你，他们都要拉我回宫，是我任性……是不是你府里的人为难你了？quot;
烟年摇头微笑道：quot;不曾。府内的人都不知此事，只有夫君知道。quot;
太平睁大双眼：quot;莫非崔师傅怪责你了么？quot;
烟年道：quot;不，并没有，夫君也只是为了殿下失踪心焦，想尽快将殿下找回而已。quot;
太平听到这里，眼圈微微发红：quot;有你们这样惦记着我，我就算真的死在了外头……quot;
烟年大吃一惊，不等她说完，便握住手道：quot;殿下！怎好提那个字，这话也是万万说不得的。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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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