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三个梦[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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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只拟态出现的时候，谁也没想到我们将面对多庞大的灾难，它们好像是从空间的罅隙里钻出来的，多不胜数。三天后我们丢失了ri beng全境，半年内，世界人口锐减50％…”广播里高声播放这这段人类一百年前向外太空发送的“遗言”，那时全人类陷在恐慌的泥泽里，灭世说盛行。所有人，所有国家都朝不保夕。

    不过始终苍天垂怜，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里，人类从开始的苟延残喘，到现在固守半壁江山。

    每当新兵入伍，他们都会听到先辈们绝望痛苦的呼声。“今年的新兵怎么样？”“还不错，小伙子们强健，活泼，奔腾着热血，比当年我们强多了。”明亮宽敞的走廊里，阳光透过玻璃斜斜的打在两个年轻军官的脸上，他们的军官制服上裱着三条细线和尉官星徽。这时一个通讯兵小步跑来，笔挺挺地敬了个军礼，微微侧身对左边的军官说：“陈上尉，上校让您过去一趟，说有侦查任务。”

    两位上尉皱皱眉头对视了一眼，交流着眼中的迷惑。一个小时后，荒凉空旷的985会战死亡谷里，两队侦察兵小心翼翼地展开侦查。

    千刃高耸的绝崖陡壁上寸草不生，密密麻麻地遍布着弹孔和炮火灼烧过后狰狞的创疤。

    有的地方还挂着战士被遗失的残骸，已经被撕咬的不成模样，破碎的枪械，凝固的暗黑色血迹，丑陋扭曲的拟态尸骸，无不记录着这里如地狱般惨烈的战争。那些日子里，这里就是魔鬼的嘴，数十万的生命被它咀嚼吞食。

    “二队二队，有无异常？”通讯仪里想起陈上尉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一队一队，一切正常。”那边是一个清脆如铃的女声，像沙漠里悠扬的驼铃。

    “嗯，小心点。”陈上尉嘱咐，这次的任务有可能很危险，也可能很顺利，谁都说不清。

    安静了片刻，那边银铃般的声音又响起，活泼轻快，这回她开了单线通话，这是队长专有的设置，语气中带着轻微的甜腻：“少典，上校这是抽的什么风，脑洞开这麽大要你亲自带队侦察？”熟悉的语调，让陈少典的心情稍微缓了口气。

    世界上总有那麽个人，一句话就能让你相信世界都安好。

    “乔乔，认真点。这次任务难度系数不好把握，司令部那边注意到大量拟态在东南亚一带聚集。有可能北上，要是他们北上，我们华南要塞首当其冲。

    ”沉默了半晌，时间在这个瞬间拉开一段距离。“好。又要打那样的战争吗？”乔衣寻语气低落下来，“这场战争，也不知哪年哪月是个头。”战争什么时候结束，是每个活着的人都想问却都不敢问的问题。

    这场战争太久了，地球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但是那些拟态，却仿佛从来没有减少，要命的是，它们可能存在智力极高的原型体，而且不止一头。

    妖魔横行的世界里，人类在狱火中苦苦求生。

    陈少典轻轻叹了口气，正想提示注意安全，通讯仪那边却传来一声剧烈的枪响，听声音是74防身手枪，百米射程，二十米内杀伤力最强。陈少典心里咯噔一下，快速打开广通器。短距离接触危险系数极高，那些拟态有的生命力顽强有的防御力极其厉害。

    有些虫子甚至能在断头后存活一个小时以上，而且拟态大多力量巨大，即使穿上单兵机甲也很难在力量上取胜，何况乔衣寻是女人。

    “所有人拉开保险准备迎敌！全速靠近一队！”陈少典身先士卒，借着机甲的力量一个俯冲就在十几米外。

    经过多年攻关，机甲链接处采用了弹性极高的合金，运作起来十分流畅。队员们耳朵里都是密集的枪声，偶尔还伴随着马赛克便携式的轰鸣。

    陈少典心里暗暗着急：就不应该答应带她出来的！正在大家全速向二队靠近时，枪声戛然而止。陈少典感觉整颗心都狠狠地拧缩在一起，一股凉意直插心脏。

    有那么短暂的一分钟乱了分寸，他捏着集声器拼命地呼喊着：“乔乔！乔衣寻！乔乔！！听到了吗？！二队二队？！！”时间在这个瞬间被拖的无限遥远。

    “少典……”乔衣寻故意延迟了一会儿，偷笑着回应道。通讯仪里流淌过短暂而尴尬的沉默，一干队员强忍着笑意装作东张西望。陈少典脸黑来，狠狠地刮了他们一眼，他们才各自转身戒备，不过看那微微颤动的肩膀，估计一个个表情都很精彩。

    “汇报情况！”陈少典又气又恼，恨不得马上赏乔衣寻一个爆栗，心想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还有这帮不开眼的小兔崽子！想到这里，他又冷冷地扫视了一遍全场。

    队员们只感觉脊背一凉，似乎冰冷的刀锋划过脖颈，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是！”乔衣寻的声音中压抑着掩饰不住的笑意，“遭遇小股拟态，三只兽型五只虫族，已全部歼灭！无人员损伤！”停顿了一会儿，乔衣寻又补充道：“少典，我近身解决了一只地下尢虫哦！”毫不掩饰的炫耀，而此时陈少典却皱着眉回想刚刚乔衣寻的汇报：三只兽型，五只虫族，还有地下尢虫，这是拟态典型的“斥候”编制，这么说大批的拟态正在不远处聚集？难道又要爆发大规模的战争？而且能安排“斥候”，附近一定有一只高智慧的“原型体”……千头万绪纵横交错地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

    “少典？少典？！你有在……嗞……吗……嗞嗞……嗞嗞嗞嗞嗞……”电流的杂音突然充斥了耳廓，陈少典猛地抬头，惊疑惊惧一时间泛滥在那双星目里！

    峡谷里传来奔雷般的闷响，裹着山石坠落的隆隆声。像一条巨蟒在峡谷中穿行，远处的地面突然破开，泥石飞溅，烟尘里探岀一条长长的脖子，宛如卡车头般巨大，丑陋的脑袋裂开四瓣尖牙密布的嘴。

    面朝众人不断开合着发出嘶嘶的声音。随后，越来越多的虫族从地下钻出来，巨大的兽型也咆哮着从峡谷深处冲出来。陈少典向前跨了一步，大喊一声：“退！两队向峡谷口汇合！”抽出背负式小型中程开山炮向峡谷两岸连开两炮，巨大的山石夹杂着泥屑滚落下来，将前方的拟态砸的四迸。

    陈少典心里暗暗着急，拟态的进攻太快了，数量太多，就算要塞那边有所准备，也完全来不及建立抵御这种攻击程度冲击的防线！！必须拖延时间！！可眼下就三四十人，还有十个是新兵！这种未知危险系数的任务，怎么能派新兵出来历练？！！！尽管不断的有拟态被密集的弹雨打断节肢，掀翻头骨倒下去，但冲上来的拟态数量还是不停增多，它们踩着同类的尸体，甚至凶残地咬死挡在身前的同类，把断成两节的残害抛向半空，红的绿的，鲜血如雨。

    火线距离不断地被一点点拉近！两队终于在峡谷口汇合，乔衣寻漂亮的脸蛋此时都布满血迹，几个新兵都挂了彩。陈少典拔出背上蓝金战刀一刀砍飞一头突破到近前的地狱犬的一个头颅，又一个猛突到地狱犬身下，尖刀插入地狱犬的心脏狠狠地搅动，巨大的地狱犬哀嚎一声倒在血泊里。

    “拟态太多了！我们快压不住了！”乔衣寻朝他大喊。陈少典冷俊的脸上带着杀戮之气，他没说话，摘下两只原子甩了出去，拟态的洪流里开出两朵血花。

    一只庞大的鬼头狮两只前爪炸得四分五裂！带着凄厉的惨叫扎进拟态堆里，瞬间压死十几只拟态。

    拟态的攻势为之一滞。

    陈少典抓住这个空隙迅速的布置了峡口的火力点，纷飞的弹火将拟态群压制在五百米外。陈少典一把拉过乔衣寻，眼光霎时柔和下来，装满了千言万语，情深意浓。

    最后浓缩成一个道别的眼光，他用拇指擦开乔衣寻脸颊上的血迹，只说了声：“乔乔，带新兵们回去。”说罢转身堵在峡谷口，德力挺机枪秒速150发的泄弹量向拟态群咆哮着，弹壳纷飞。

    乔衣寻身躯一颤，沉默了片刻，机智如她，如何不明白陈少典的心思。她转身大喊了一句：“新兵列队！！”十个新兵快速出列，整齐地排成一排，浑身血迹，苍白的脸色，眼眸里压抑不住的铺天盖地的恐慌。

    乔衣寻看了一眼他们，对身边一个魁梧的老兵说：“老刘！带他们全速赶回华南要塞！”那个老兵刚想开口，乔衣寻已经提着枪转身，丢下一句“这是军令！保护好他们，未来是他们的！”老兵看着乔衣寻的背影欲言又止，经历过残酷的战争洗礼，他很清楚此时撤离意味着什么。

    这是战友们用生命坚持下来的生路！他苦笑着摇摇头，冲上前一口气打光了所有炮弹，眼中噙着泪看了一遍所有的战友，吼了声：“全体新兵！向后转！极速行军！出发！！”陈少典刚刚打完一梭子弹，转头就看见乔衣寻冷着脸正想自己靠近，她甩出一颗颗电雷。

    拟态群里暴闪出一片片湛蓝的雷霆，像突然盛开的花，夺命的电流在拟态中传导，收割成片成片的生机。“要死死一起，别想丢下我。”乔衣寻没看他，只是冷不丁丢出句话，言简意赅。陈少典愣了会儿，轻轻笑了笑。转头又是一梭子弹打出去。

    他大吼道：“越来越拿不住你了！乔乔！好好活着！这仗打完了！回去我就向你求婚！！”乔衣寻眼光瞬间乱了……喜悦？紧张？茫然？……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填满心室，还有幸福的恼怒，这枪淋弹雨里朝生暮死是风花雪月的时候吗？！这算求婚？你还扛着开山炮！蓝金战刀高频振动的刀锋正切开虫族的甲壳！！戒指呢？烛光晚餐呢？！！什么都没有！！我脸上还沾着鲜血啊！！

    她狠狠地一咬牙，怒吼道：“老娘不答应你！！！！”超高音贝居然将轰鸣的炮火声都压了下去！欸？！陈少典一下子拿不准主意了，手中的德力挺还在崩断一个个拟态的身躯，他抽空丢过去一个迷惑不解的眼神。

    乔衣寻一梭子弹将身前的一只兽型拟态轰飞靠到了陈少典身边，冲他恶狠狠地喊道：“我要阳光海岸！还有烛光晚餐！还要钻石戒指红色玫瑰！！给我好好活着！别想糊弄老娘！！”陈少典被她莫名其妙的爆发吓了一跳。这算是答应了？还是拒绝？其实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脊梁骨里突然喷薄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觉得即使身陷八方困杀的境地也能绝处逢生。

    或许除了奔涌在脉络里军人的热血，还有其他什么力量牢牢地牵扯起他的灵魂。随着战斗的持续，时间在这里蠕动爬行，半个钟头像半个世纪那麽遥远。

    借助峡谷葫芦式的地形，他们打出匪夷所思的奇迹！三十号人，在拟态群的冲锋线下坚持了半个多钟头！压制得拟态群不能前进半步！击毙的拟态尸骸在峡谷口堆成小山！鲜血浸泡出脚下一片赤红的泥泞！何等的丰功伟绩！单论这份军功，就足够在场的每一个人加官进爵！

    弹药像泄洪一般咆哮而出，随着时间推移，侦察队的弹药已经明显不足，原本密集的火网也稀疏起来，拟态的尸堆垮塌，又重新堆起，一点点向峡谷口靠近！陈少典苦笑，热血男儿，竟要埋尸深谷？

    终于有虫族拟态突破了火线！那地面突然爆裂开，伸出地下尢虫巨大的头颅和四瓣开合嘶叫的口器。一口咬断了周围一个战士的头颅，倒地的身躯还在无意识的抽搐着！突如其来的袭击几乎让众人慌了阵脚。

    陈少典大喝一声：“不要分心！”说罢将战刀用力甩出去，狠狠地钉穿了地下尢虫的头颅！剧痛撕扯着地下尢虫的神经，它拼命甩着头，鲜血飞洒如雨！陈少典高高跃起，握住刀柄，将全身重量压在上面狠狠地往下拉！蓝金战刀刀锋嗡嗡地高频振动着，地下尢虫被切成两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陈少典不敢大意，游走在各个火力点之间斩杀突破进来的拟态。

    可随着占线的拉近，突破进来的虫族越来越多，他已经分身乏术。二十多分钟后，精疲力尽的陈少典刚刚砍断一只犀角虫，背后就传来一个战士不甘的惨叫。

    一只突然跳出来的地蛛用两只钳子似的口器将那战士高高夹起！那战士面色发青，口吐黑血，几个呼吸间就停止了心跳。陈少典红了眼，机甲功率开到最大，化成一道阴影从地蛛柔软的腹部穿过。

    战刀切开地蛛腹部，“哗啦”！白的绿的内脏流了一地，地蛛无力地挥动着附肢倒地。陈少典也重重地砸在岩壁上，腹部传来火辣辣的剧痛。他轻轻按了按，痛的深锁眉头，肋骨已经断了两根。

    “你怎么样？！”乔衣寻赶紧冲上来问。他还没来的及说话，那边有战士大吼：“上尉！我们块顶不住了！子弹都快打完了！怎么办？！”陈少典估计估计时间，差不多一个小时了，那边备战应该也差不多了。

    可是，还有退路吗？！他看着乔衣寻苦笑了笑，想说点什么却无从开口，而乔衣寻从他眼睛里，读到了些心疼和遗憾的情愫。乔衣寻摇摇头坚定地说：“我不后悔！”陈少典支起身子郎声笑道：“兄弟们！就让我们一起埋骨于此！做个无名英雄吧！下辈子！还做兄弟！！”

    正想慷慨赴死，耳麦里却传出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嗞嗞……嗞……”越来越清晰，被干扰的讯号突然恢复了正常。传出一个异常雄浑的男高音死命呼喊着：“少典！！坚持几分钟！！我们马上到！！”

    乔丹？！援军！！陈少典眼前一亮，剩下的队员眼睛也都亮起来，卯足了劲将拟态冲锋的势头又压了下去！陈少典飞速的看了看两边的地形命令道：“所有炮弹给我瞄准两边巨石狠狠地炸！！子弹都打出去不要留！！”轰！轰！轰！！几声剧烈的爆破！两边乱石飞溅！

    直径十几米的巨石翻滚而下，各种拟态被砸成肉泥，有的被震飞起来，在半空中被子弹打的四分五裂。爆破点太近了，侦查队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波及，飞射的山石不断砸落，所幸没有造成死亡，只是将两个战士砸的血流满面。突然一块石头砸在陈少典背上，将他击倒在地。

    晕倒之前，模模糊糊听见乔衣寻焦急地喊：“少典？！！少典？……哥！快过来！……”

    要塞外围，此时已是炮火连天。要塞中心，却保持着以往的静谧安详，一只猫懒懒散散的趴在阳台上晒太阳，午后的阳光明媚却不焦不燥，它惬意的轻轻晃动着尾巴，突然它警觉地抬起头。

    白色病床上，李少典慢慢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回想着什么，他像坐起来，刚刚有一个细微的动作，牵扯着浑身肌肉针扎般地疼。陈少典下意识地吸了口凉气，却惊动了睡在床边的某人。乔衣寻抬起头，揉揉眼睛，惊喜地说：“你醒了啊！别动！我去叫医生，你都睡了两天了！”她刚想起身，却发现陈少典的手轻轻拉着她的衣角，眼睛温柔得能融化南极冰床下万年的冻土。

    乔衣寻脸颊一红，乖乖坐下来。干干净净的乔衣寻脱下战甲，显得甜美活泼。陈少典看着她，开口笑笑：“突然觉得你真漂亮。”乔衣寻寻思这话算不算赞美，她白了陈少典一眼，说：“怎么？以前不漂亮吗？”陈少典尴尬的避开她的目光：“漂亮，一直都漂亮，只是今天特别漂亮。”

    两个人沉默了会儿，陈少典问：“外面，打了吗？”这个时代，谁都不愿意提起战争这个名词。

    乔衣寻沉默，看着窗台上无所事事的猫轻轻应了声“嗯。”看着乔衣寻的表情，陈少典能感觉到这场战争恐怕空前残酷，心里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乔衣寻看看他，突然附身轻轻的吻在他嘴唇上。陈少典瞪大了眼睛。好一会，乔衣寻红着脸抬起头，看着一脸“此身贞洁不保”的陈少典，狠狠地对他说：“看什么看！得了便宜还不卖乖！上校下了命令让你好好养伤！这些天你那也别想去，我会好好盯着你的！”“上校知道你是个女色狼吗？”陈少典调笑道。

    “你！哼！”乔衣寻气鼓鼓的起身“我叫医生给你打两针福尔马林防腐！脑子都锈逗了！”乔衣寻走到门边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陈少典，眼神逃避，面色羞赧，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少典疑惑了一会儿，心有灵犀一般恍然大悟！他温柔的笑到：“等我能动了，我给你戴钻石戒指。在阳光海岸里。”乔衣寻眼帘一垂，似乎从什么状态里解脱出来，说了声“谁要你的钻石戒指了！”然后跑了出去……陈少典无奈的笑了笑。

    看着乔衣寻的身影消失再门外，他才垂下眼，目光顿时凝重起来，暴虐的杀气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席卷。阳台上慵懒晒太阳的猫突然跳起来，全身毛都炸立着惊恐地环顾周围，怪叫一声跑远了。那是千军杀伐的意念，像一条巨龙的鼻息。

    疗养的日子过的安稳平淡，让陈少典回忆起小时候无忧的时光，湛蓝色的天幕上总是涌动着金色的阳光，蒲公英的种子乘着风从窗户里偷偷遛进来妄想寻求一片沃土。

    他那时候觉得东南要塞就是人类安身立命的沃土，人类就像漂泊的蒲公英一样漂泊着求生，他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当兵，去开拓一片沃土。现在，轻盈的蒲公英又晃晃悠悠的飘过头顶，李少典抬着头呆呆地看着，乔衣寻推着轮椅漫行在公园里。乔衣寻调皮地晃动了一下轮椅问：“你呆呆地看什么呢？”“乔乔，你说这些蒲公英要飞到那里去？”陈少典反问她。乔衣寻思索了会儿回答道：“哪里有风，就到哪里去呗！它们在风里安家落户！”陈少典想了想没有接这个话题，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那时一片海滩。

    三三两两的人在那里享受阳光，和咸湿的海风亲吻他们的皮肤，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在这里调养，或许明天就会出现在战场上的大佬们现在却一脸享受。这其实是个人工海岸，并不大。战争爆发以后，海洋变得极度可怕，庞大的拟态们都盘踞在那里。

    人类被迫让出70％的领土，偏居一隅。但总有人怀念海洋的感觉，温柔的阳光，穿比基尼的性感美女，海沙从指间滑落的触感……无论在多艰难的年月，人们总是对生活孜孜以求。像百多年前，有一个叫德意志的民族摆在废墟上的玫瑰。

    想到这些，陈少典不得不感叹人类的坚韧。无论命运怎样的揉捏，他一直努力地恢复原来的形状。陈少典微笑道：“乔乔，推我过去。”乔衣寻有些惊异的迟疑。“没关系，这些天早就和长官们混熟了。”陈少典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看透乔衣寻的心思，确实，乔衣寻认识其中一个长官，那人是个大校，此时他的脸上却满是敬畏。

    “哟！少典啊，女朋友？”一个稍微有点发福的中年人看着被推上前的陈少典打趣道。他叫贺邵峰，是一位中将，在这里军衔最高，对杰出的后辈很看重。

    陈少典笑着敬了个军礼回道：“报告将军！是！”陈少典把是字咬得极重。乔衣寻脸颊一热，悄悄垂下头，巨大的幸福感从天而降。这个是字她等了好多年，虽然各自心事都彼此明了，可这纷乱的战争年月，从来不许人轻易说一个“爱”字，硝烟和鲜血里，哪有人能守候自己的幸福。

    乔衣寻心突然决堤，所有的情绪化作一片朦胧的泪水。终于有一天，幸福来敲门。

    在场的几位都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这其中的人情世故还不是一眼看穿，纷纷向陈少典道贺。

    贺邵峰仔细大量了一眼乔衣寻，似乎回忆起什么往事一阵失神，他拍拍陈少典的肩膀说：“别让人家姑娘久等了。”语重声长俨然一位慈爱的长辈。

    “嗯。”陈少典点点头。

    他突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转过身牵起一脸茫然的乔衣寻的手慢慢退到水线边。含情脉脉的面对着乔衣寻，陈少典单膝跪下。

    乔衣寻终于猜出了剧情发展的方向，她不能免俗的捂住了嘴。大概只有这个动作，能缓解心脏剧烈的跳动，和激动紧张的表情吧！太期待的梦想近在咫尺，难免突然恐慌。陈少典拨开水，浅浅的砂砾下有一只白色贝壳。

    他捡起贝壳，对着乔衣寻打开，一枚钻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陈少典的语气略带紧张，他说：“乔乔，我是军人，不懂浪漫。但你看阳光海岸，钻石戒指都备齐了。那个……乔乔，你，你愿意……”他的话没有说完，乔衣寻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在水面上激荡起一朵朵小花，但她确实笑着，开心地，着急地拼命点头，回答说：“愿意！我愿意！”暖暖的风载起一只只海鸥在他们周围翩翩起舞，让人误以为是天使的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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