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雀传书 · 七[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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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浑身上下都为之激起了鸡皮疙瘩,他还是上前一步,试图挡在盒子和师妹之间:“你说得确实没错,可阿嫣呐,我还是觉得、觉得不太好……这东西也忒瘆得慌了。”
她把小赵郎中这种反应简单粗暴地归结为“一山不容二虎”,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干脆从背后直接把人搂到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脑袋毛:“倘若你不想看,那咱就把匣子重新封严实,寻个机会再送到那枕闲书局去,全权交给他们东家处置。一来这匣子已经在枕闲书局妥妥当当保存十来年了,很可能他们有着特别的封印办法;二来蒿里的那些鬼伯并非现世之人,即便是哪天出了意外、封印失了效用,多半也不会被匣子里的东西给妨害到——指不定是谁迫害谁呢。”
“还是先看看吧,待知道了里面是什么东西,再做决定也不迟。”他踌躇师妹这一番话说得赵寒泾很是心动,面对本能所给出的危险信号,他原先对于探究真相的坚定不禁动摇了几分:如果可能的话,他也想把这些事都抛到脑后去、把这些事交给愿意管的人去管,然后和阿嫣两厢厮守,庸庸碌碌鸡毛蒜皮地过普通人的生活,就这么把一辈子给混过去。
逃避、放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远比把烫手山芋包揽到身上要容易得多。
但逃避真的有用么?
知白剑,那把他拔不开的桃木剑就挂在墙上。
那可是尘师叔的剑啊。
而刚好在一个月前,就在这个房间里,在错银玉簪所录下的残影中,他还信誓旦旦地对师父说,要将“知其白,守其黑”这条道走下去,不管它有多难、有多危险。
还不是该谈及放弃的时候,起码现在不是。起码他还没忘记自己为自责所折磨的那些时日,也没忘记当初被阿嫣所没收了的那一包砒霜,他没忘记自己如今的“庸庸碌碌鸡毛蒜皮”的现世安稳都是前辈们拿血换来的……所谓“知白守黑”之道,自己本就不是为了要被谁、被哪把剑所承认才选择的,他不过是为了自己能活的像个人而已!凭什么他不能作为人活下去?!
人是要学会负责的。深吸一口气,隔着炕桌一尺,赵寒泾远远把手伸过去,小心而仔细地扒拉开匣子里所垫满的棉絮,底下露出来一只完全透明的水晶瓶,瓶口用银色的金属塞子封得死紧,还密密匝匝缠了十几圈写满朱色咒令的白布条;待向瓶中望去时,之间那充斥瓶内的不知名无色液体中,浸泡着一条类似于章鱼腕足的物事。
看样子,这确乎应该是来自海中的生物。
可尘师叔当初分明便是个生在地面上的活人,她身上切下的骨血如何能在丹炉中炼化出一条分明不属于地面的东西?就在赵郎中疑惑之时,那腕足密密麻麻的吸盘间陡然睁开一颗血色淋漓的眼珠子,隔着瓶子的厚壁,直勾勾地盯到他脸上,那独目不过高粱米般大小,眼底却仿佛凝缩了人世数千载的恶念,直化为一潭深邃的海眼,要把人永久沉湎进那无尽的窒息当中;此时,它的“背后”亦腾起一只残缺的肉翅,像是一只被撕咬过几口的蝙蝠,扑扇着想要靠飞行来逃离,却碍于封印的阻隔,最多也只能把这水晶所制成的牢笼拍得微微颤动。
“铮——”几乎是腕足睁眼的一瞬间,知白也蜂鸣作响,在桃木剑似是极为严厉的“催促”下,那腕足不甘不愿地阖上独眼,重新陷入到沉眠当中。
数息之后,冯阿嫣从那一眼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或许,她觉得,自己应当收回先前的判断,这东西不会让人看一眼就做噩梦。
它即是噩梦,噩梦即是它。
她终于明白尘先生为何涂抹掉关于“试炼池”的描述、为何被折磨得寝食难安,为何查费苦心留下这么个谜题、就只为了消灭掉这条不过成年人小拇指粗细的腕足。这东西的眼睛,能勾起人心底最不愿回溯的过往、与最黑暗残忍的恶念——试问天下之间,当真会有自幼从未心怀过遗憾、恐惧或恶意之人么?心有余悸,她搂紧了小师兄,好确定他并无大碍;而后者此刻正在庆幸,幸亏自己没把匣子拿到手里翻检,否则被那邪性玩意儿惊一激灵,万一匣子一个不稳脱了手、把水晶瓶给掉到地上的话,说不定上一代谨慎封印了十几年的妖物,便要因此逃脱制裁,跑出去为祸世间。
但如果抛开章鱼爪子一惊一乍地搞这么一出不谈,平心而论,他并不觉得那双血瞳有多么恐怖。
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感,就像他从前,或许也在如此深邃之处沉睡过许久。
小赵郎中有点儿凄凉地搂紧了师妹的胳膊,果然,目前为止这间屋子里最大的那只妖怪,其实仍旧是他自己吧……
第100章 雀传书 · 七[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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