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错命簪 · 四[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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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矫正呢？”

    明明穿着骇人的黑斗篷，还用白绢蒙着面孔，看起来便像是十分危险的存在。而正是这么个危险的黑暗生物，那只兜帽下却传出反差非常的柔和字句来：“因为我没这个资格。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有绝对的得失，想得到什么，就得先舍弃某样东西去充作代价，端看当事之人如何选择罢了……我们通常称之为‘舍得，而你们泰西的法师把它叫做等价交换，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选择决定了事态下一步的发展，而我没有代替当事人作出选择的资格，我之蜜糖，彼之砒霜，每个人的需求都是不同的——这么说的话，是否会更容易理解一些呢？”

    “虽然我的阅历甚少，还不能够使我体会到这其中的奥义，但我觉得，您这番言论非常的有道理。”弗朗机法师垂头耷脑地抱着茶盏，为自己把恶作剧当真而感到无力，“所以说……回答问题要用耳朵或是手指来交换什么的，还有不合作就要把卡夫卡老师的事情告诉褚参知什么的，果然是您故意在捉弄我，拿我取乐吧？”

    温柔到连他人的决定都不横加干涉，又怎么会轻视他人的生命呢？站在暗黑生物天然对立于现世存在的立场上来说，上大夫真的是太不合格了；可如果要从施法者的角度上看的话，这是费思渺至今所见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严格追求着真理，或者说“道”的法师。

    “啊呀，你怎么还记得那件事呢。”闻言，不合格的巫妖竟然不好意思了起来，倒还要保持那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这孩子这么可爱。说实在的，托你的福，某还是第一次看见，褚攸真能在没有西唐皇帝的场合中收敛他那副牙口，很有前途嘛少年。”

    费思渺默默饮尽盏子里的茶水。

    如果刨除掉发现自己被捉弄而产生的气愤，那么现今这个情况对自己也还算是有利的。首先自己不用担心会遭遇来自上大夫的恶意，不用担心自己会有生命危险，更不用担心自己在履行约定的过程中伤害到无辜之人——是的，即便那威胁不过是场恶作剧，但他既然获得了上大夫的庇护，就还是要通过为上大夫做事的来进行交易的。更何况，自己已经决定好要站到褚参知那一队去，如果自己能够藉此拉拢到与宗室密切相关的巫妖，就算巫妖阁下并不主动插手清平司的内务，褚参知这一派也会因此而占据有利的形势。

    权衡再三，小法师无视了对方这几句不着调的调侃。他鼓足勇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稳重一些，摆出游说所该有的架势，开门见山道：“我知道您的能力十分强大，您的时间也十分的宝贵，所以，假如我想要请您帮忙的话，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来作为交换呢？”

    “这样啊，你当真做好了要蹚这趟浑水的打算么？”大概是费思渺过于坦诚的缘故，对上少年人清澈见底的目光，这老先生倒不好意思再作妖了，于是正襟危坐，改换了一副庄重腔调，长吁短叹地进行暗示道，“你看我表面上好像过得很光鲜的模样，背地里却连个徒弟都没有。”

    “等等，等一下，这必定是东大陆巫妖的诡计，我亲爱的小费尔，你不要答应，老师是爱你的，千万不要答应啊啊啊啊啊啊——”在卡夫卡的哀嚎中，费思渺干脆地放下茶盏，起身向上大夫鞠了一躬，改口唤道：“老师。”

    而正在此时，三七堂里，小郎中洗净了手，刚打算同阿嫣商量一番有关玉簪的事情时，他忽然嗅到了一丝腥甜的血气来。未等他回避，便见得呼啦啦一群人拥进前堂，都是些或健壮或上了年纪的妇人。其中一中年妇人正骂骂咧咧的哭着：“若我闺女因此事落下半分病根儿来，休再说你我仍是亲家！我宁可阿喜同你那好儿子恩断义绝，回娘家来吃她老子娘的棺材本儿，也不肯再教她被你等磋磨一天！”

    “都让让都让让！吵什么，还要不要看诊了。”赵寒泾忍着目眩挤过去，便瞧见人群中簇着一抬倒翻过来的春凳，里面铺上被单儿，兜了个昏迷不醒的年轻妇人。她衣衫也不甚整齐，白花花肩头露了一片，肩窝被利器给扎出来一个血窟窿，已经拿香炉灰粗粗地糊上了，红的灰的直和成一滩泥。小郎中受不得这种场面，登时拿袖子把双眼都掩住，一边哆嗦着腿肚子往后退，一边高声唤道：“阿嫣，阿嫣呐！你来给这姑娘包扎一下！”

    方才被他喝止的妇人本有些不快，但见这男郎中捂着眼睛退走，只当他是懂得避嫌、知道要维护阿喜的清誉，倒也忍住了气，等女郎中过来包扎完再说。

    冯阿嫣也闻到了铁锈味儿，晓得这不是小赵郎中处理得了的事情，是以当师兄招呼她时，她已经侧着身子往人堆儿里挤过来。然而待看见那伤者肩窝里的血洞，冯郎中的脚步不禁为之一顿。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伤口很可能是用簪子所刺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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