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吾心甚慰[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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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尚恩明白。”

    “去吧。”

    尚恩咬唇，将衣裳塞回给他，转身瞬间，眼泪划过脸腮，落入尘埃。门开了复又关上，尚恩背靠门板上，掩嘴无声啜泣。

    荣荻望着紧闭的房门，呆了一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自己也理不清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总之看到尚恩流泪的那刻，他发觉自己心乱了，慌了。

    难道是因为这丫头的两行泪惹他闹心？

    不至于吧，荣荻摇摇头，于庭院的石桌旁坐下，回身望了眼尚恩的屋，依旧是一抹黑，荣荻微皱了眉头，这丫头胆儿倒大，也不知道点灯，她难道一点都不怕？女孩不都怕黑的吗？难道也有例外？

    摇头又是一笑，折身回了屋。

    荣荻歪靠在榻上辗转难眠，望着窗外摇曳竹影，眼前忽而闪过‘竹里馆，她那张招摇的花猫脸，不，确切的说，是虎大王，透过门缝他清晰看见了她额间顶着一个大大的‘王字。

    不用猜，那一定是源自衍之的手笔。

    当事人显然尚不知情，衍之手筷挑了面喂她，她顶着一张滑稽的大花脸正笑眯眯大张了嘴等着，衍之看她那狼吞虎咽的样就笑了。

    你说那二人吃面也能擦出激情的火花来，也是那刻，他从衍之的眼睛里读出了他潜藏心底多年的秘密，衍之喜欢成玉，且喜欢了很多年，他从衍之的笑里看的出那是一种失而复得，发自内心的喜悦，否则以衍之沉闷的性，又怎会对她做出如此滑稽的事体来。

    虽说当初与成玉有婚约的人是他，每每成玉问候最多的人却是“衍哥哥为何没来？我想衍哥哥了，荣荻，你带我去找衍哥哥好不好嘛。”

    他和衍之同龄，成玉遵他一声荻哥哥怎么了？他好歹是她未婚夫好吧，她总连名带姓叫他荣荻，却是呼衍之作衍哥哥，从那时候怕是便已亲疏立现，是他自己迟钝，没发觉罢了，要不是姑母非要将衍之和梵梵凑到一起，东昌侯意的女婿人选大概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荣荻，这你就不知道了，追风之所以待见我，那是因为，这匹小马驹是我送给衍哥哥的呀，父亲说，宝马配英雄，在我眼里，衍哥哥就是大英雄。”

    “荣荻，你坐过去点，我要挨着衍哥哥坐。”

    “荣荻，衍哥哥貌似很久没来看我了。”

    衍哥哥……

    那时候他多想她能像叫衍之那样也叫他一声荻哥哥，抑或荣大哥也行，可惜那样的时刻永远不会有。

    现在愈加不可能，因为她已经是衍之名正言顺的妻，注定了只能是他的嫂夫人。

    这一夜，荣荻失眠了。

    得悉成玉郡主的消息，与荣荻相邻屋的尚恩这一夜亦是睡意全无，睁着眼睛望着帐顶，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旧事。

    “虽说是我将你从人牙手里买回来的，可付银的是衍哥哥，他才是你真正的大恩人，妞妞这名儿不雅，打明儿起，你叫……尚恩吧。”粉雪可爱的小郡主如此说。

    “尚恩，还不谢郡主赐名。”叫衍哥哥的美少年出言提醒她。

    她一脸感激：“尚恩谢谢郡主，公收留之恩。”腿刚弯下去，还没挨着地面，就被那双葱白小手给半道截获，“父亲答应给我请个西席教我读书识字，你不若给我做个伴读吧，我保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少了你的。”

    她回头看那叫衍哥哥的美少年，他的话貌似很少，笑着摸了摸她发顶的垂髫，道：“如此甚好。”

    “衍哥哥下回什么时候再来看我？”一双晶亮的眸巴巴望着他。

    “下回么……阿荻会时常下山探你。”她难道忘了，就在昨日东昌侯已经为他选定了荣荻做郡马？他居然落选了，他无耐摇头笑笑，笑得有些苦涩，终还是道：“成玉，我们以后大概不会再见了。”

    “为什么？”

    “你已是荣荻的未婚妻，我们再私下见面不合适。”

    “我不管，我就要和衍哥哥在一起，父亲糊涂了，明知道我心里……”

    “成玉。”不给郡主说话的机会，他扬声制止，然后转身对僵立一边的她叮嘱道：“尚恩，好好照顾郡主。”

    “公放心，尚恩一定会照顾好郡主。”

    之后，大约有大半年时间，尚恩都不曾再见到那叫衍哥哥的美少年，相反，那位叫荣荻的公却是时常过来，听说那是未来郡马爷，赶巧那日是郡主八岁生辰，也是荣公的十四岁生日，尚恩也是那天知道，原来郡主与荣公生辰竟是同一天。

    穷苦人家出身的孩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当郡主喊饿的时候，她自告奋勇煮了两份她们家乡传统的乌冬面，在她的家乡，每年生日能吃上一碗乌冬面于她来说那是一种福气，不过，她的碗里是不会有荷包蛋的存在，因为家里日实在拮据，她得省下口粮留待弟弟妹妹们长身体，那于他们来说是活命的东西，她也就在心里想象一下荷包蛋的样，解个馋。

    当然，东昌侯府里是不缺这些的，她给郡主和荣公每人碗底各窝了一只荷包蛋，看着他们相视一笑，头碰头比赛看谁第一个先吃完，那时候，她以为那是她看见最般配的一对。

    时光如白驹过隙，十二年后，当她于‘竹里馆同样窥见头碰头共吃一碗面的二人，始明白任岁月风云变幻，任世间沧海桑田，只要固守那份初心，不说是谁先找到谁，他，抑或她，依然在那里。

    *****

    ‘苍苔院烛影幢幢，屋里隐隐传来嫦的抱怨声。

    “小姐也真是的，难得一家人聚齐，小姐倒好，把人全给撵了，那可是您儿媳妇，小姐千里迢迢赶回书院不就相媳妇来的，小姐不是挺喜欢少夫人的嘛，做什么又给人吊脸，还把桌给掀了，可惜了少夫人孝敬您的那几道拿手好菜。”嫦真心为少夫人叫屈。

    “你数落够了没有？数落够了，就熄灯睡觉，我这一晚上尽听你叨叨了，耳朵快起茧了。”事后荣楚湘也有些悔意，可她只要想到细奴是简敏的人，就有一股牙都压不住的邪火。

    “小姐做得过分，还不兴人说。”嫦的指责，荣楚湘心有数，她就是拉不下那张老脸，索性歪在榻上装睡不吭声，末了，听嫦说：“不行，我还是有些不大放心，我得去隔壁瞅瞅去。”

    去了能干嘛使？

    那混小恁没良心，有了媳妇忘了老娘。

    待嫦出门去，荣楚湘亦躺不住了，下榻在桌边坐了，一双灰眸望着虚空，幽幽一叹：“先是戚檀，再是梵梵，如今，你又派来一个梁温书，我已经失去了丈夫，简敏，你到底想哪般？”

    嫦本意是来‘竹里馆，出门后，听到一阵低低的歌声，抬眼一望，瞥见井台边似有亮光，隐约有个模糊人影，嫦过去，细奴嘴里哼着歌正蹲在井台边浆洗衣物。

    “原是少夫人，都这时候了少夫人还未休息？”

    “嫦婶不也没睡。”细奴回过头来，咧嘴一笑，嫦冷不丁看见一张龇牙咧嘴的大花脸，嫦腿一软，叫一声“妈呀”跌坐井台，险些翻倒井里去，好在细奴及时拉了她一把，“小心。”

    “少夫人……大晚上的你怎么……”刚那一跌可是要了命了，嫦觉得她有可能闪到了腰。

    细奴湿漉漉的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扶住嫦，见她脸色不好，关切道：“嫦婶，你还好吧。”

    “腰闪了一下，缓缓就没事了。”嫦吸气，到底老了不用了，嫦握拳捶打腰侧，细奴说：“嫦婶我帮你。”细奴帮嫦又是推，又是摁，嫦心感慨，多好的一儿媳妇，说小姐不喜欢，嫦是不信的，否则她才刚说过来‘竹里馆看看，小姐也没有反对，嫦想，小姐怕是也正有此意，她凑巧说到了小姐心坎里，小姐也就听之任之，由她去了。

    嫦问，“衍之歇下了？”

    “我出来时相公在洗沐，估计这会怕是已经安置了，对了嫦婶，你和娘有没要浆洗的衣裳，我帮你洗。”

    嫦活了大半辈，还是头回听到如此暖人心的话语，微微动容，“少夫人身份贵重，以后毋需做这些，交给下人做就行，衍之也是，怎也不给少夫人配一个二个丫鬟在身边服侍。”

    “原本有一个的，叫彩环，告假半天，大概明儿就到了。”细奴说着打了一个饱嗝，嫦怔怔看她，细奴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低声道：“才刚荣荻遣尚恩送了一碗乌冬面过来，相公虽说也有吃，大多都喂我吃了，有些撑着了，趁相公沐浴的工夫，我就出来活动活动，呵呵，正好消消食。”

    “你这孩，你见过有哪个浆洗衣裳消食的？猫着腰岂不更难受。”傻丫头，嫦忍不住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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