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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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远走进对局的雅间，便看到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棋桌旁坐着一个闭着眼睛的大汉，正背靠椅背双手环胸。楼上不似楼下那般人多吵闹，大汉的周围更是安安静静的，好像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的空间。

    脚步声唤醒了正闭目养神的大汉，他睁开眼睛后，便看到正坐过来的一个身着长衫的俊朗青年，眉目淡然。

    大汉看了看慕远，开口道：“阁下便是某接下来的对手吗？”

    慕远微一拱手：“正是在下。”

    大汉坐直了身形，先自报家门：“吾乃衢州王敬，手下不斩无名之辈，阁下姓甚名谁？”

    慕远应道：“钱塘，慕云直。”

    王敬也不多说什么，伸手一指对面：“请！”

    慕远撩衣坐下。

    王敬很快摆好座，又道：“先皇在位时曾为棋士评定过品级，当时我被评为七品下。去年曾与七品上的棋士对弈多几句，胜负在伯仲之间。未知阁下几品几级？”

    先皇为棋士评定品级一事慕远虽然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棋分品这种说法倒是知道，在自己房找到的棋谱也有记载，这品的划分和名称与慕远在上看到的一样，“夫围棋之品有。一曰入神，二曰坐照，三曰具体，四曰通幽，五曰用智，曰小巧，七曰斗力，八曰若愚，曰守拙。”

    若把这品的划分与现代职业围棋的段位作个关联，七品大概就相当于现代的职业三段。但是因为现代职业围棋的升段制度，所以有时候段与段之间的差别不是那么大，倒不像古代围棋的品与品之间的差距那是很大的，尤其是每三品之间。所以先皇时期的评定，除品之外，每一品还细分为上下三级。

    然而民间喜爱下棋者众，大多数都是连品级都评不上的，就像现代时下围棋的人很多，能当上职业棋手的却是寥寥，哪怕是能得到业余段位的都没有多少人一样。所以棋到七品，已经算得上是高手的高手了。

    慕远摇摇头：“在下那时尚未入品级。”

    王敬便道：“若是日常切磋，阁下无品无级，某本当让或者让先。然而如今是在打擂，所以还是猜先为好，阁下以为呢？”

    慕远淡淡一笑：“这是自然。只是阁下方才下完一局，是否要稍事歇息，容后再战？”

    王敬大手一挥，“不必。”

    慕远嘴里应了一声：“那好。”

    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从白棋的棋盒里抓了一把在手，示意对方猜单双。

    王敬愣了一下，虽然没有明规定，但是一般在猜先的时候，都是由上手位抓，下手位猜。王敬以为对方连品级都没有，大概是不懂这个规矩，既然对方已经抓，也不好再说破，便随口说了个“单”。

    慕远当然不是不懂这个规矩，只是一开始他就并没有把自己当做下手位。作为现代职业棋坛的超一流棋手，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品级是怎么评定的，但是想也知道，不可能比七品低。所以他说自己未入品级，是指那时自己未参与评定，并不是王敬以为的连参与评定的资格都没有。

    慕远摊开掌心，里面裹着五颗棋，王敬猜的是“单”，便是猜对了，所以王敬先行。慕远把手的棋放回白棋棋盒，再把棋盒推到对方面前，然后拿过黑棋棋盒摆到右手边。

    古人以白为尊，所以一向是白棋先行。在近代以后，由于国围棋式微，这才遵循当时的日本规则，改为执黑先行。

    王敬捻起一颗白拍在右上角三位上，以小飞挂角。

    慕远很快亦捻起一颗棋，他拿棋的手势很专业也很优雅。慕远的手本就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此刻食二指轻轻夹起一颗黑色棋，白的愈白，黑的愈黑，在空拖曳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略一停顿，便毫不犹豫地拍在了右下角三位，亦是小飞挂，棋盘与棋相撞发出金石之音。

    接下来王敬自拆了一手，慕远以大飞守角兼取势。之后双方交互下，至十五着，遂成大角图。至此，双方的战场基本在右边，局势亦是两分，黑棋守角得利，白棋稍有外势。

    少时研究古谱的时候，慕远便对古棋很感兴趣。也许是规则的不同，也许是理念的差异，古棋与后世的围棋在下法上有很大的差别。后世对于古人的棋力也时有争论，褒者认为古人实力强劲，当有十三段的棋力；贬者则以为即便如清代大国手施范之流也不过才业余段。孰是孰非，大家也都只能说说而已，难有论断。

    而如今，慕远却有机会亲身体验一下古人的棋力，对于一个以追求棋道为毕生所愿的棋士来说，不可不谓幸运。

    王敬是慕远来到这个时代遇到的第一位能称得上是高手的棋手，所以慕远并没有采用现代围棋的常用下法，而是模仿了古人行棋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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