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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殇之卷 第二十七章 月夜[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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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皆不用,多谢瑞娘,我去去就回地。淮阴侯安排事情周密妥帖,请勿为璎珞挂心。”我回答。

    她只是一笑,抬头望着明月清凉。灰蓝色薄云掩没星辰,星光忽隐忽现,和着蟾宫清辉落在她如玉容颜之上。她说“今日突袭姑娘的那个男人,死了。”

    “什么?”

    “他当了权势争斗的牺牲,被朝大臣用计除去了。就在离开这里之后。”她回过脸来。

    “是……哪位大臣?”

    她双眸亦闪着星样光泽,道“那不重要了。人命如此,我只感怀,若此事同样发生在重言身上,我将同他一起。那之后,也许再不得见你。我与重言十几载,不少流离,未曾结交姐妹,你我虽相处短暂,我也愿与你推心置腹。也许只因你我是守着相似男人地女。现下,”她伸出手,将一个东西递到我面前,“唯有此物与我相伴朝夕,留作心念吧。”

    我半晌无语,终是接过那东西,在手里摸了一轮,感到温润清硬,应当是玉了。这玉件一头尖尖,另一头粗圆雕刻有鸟喙之形,我问“瑞娘,这是你的玉?”

    她点点头“小时母亲给地,多年一直用它,不忍让它流落,送给你吧。”

    “……好。我会好好收藏。”我揣起玉。

    “郎气色好了很多呢,疡医说最迟明日该醒来了。姑娘早些歇息吧。”瑞娘说。

    “我……我可否今夜搬到禾房里陪他?”我不知道瑞娘心里我与禾关系到啥程度,硬着头皮问。

    “这自然是姑娘乐意就可以地,我叫人把被褥拿过来就是。”她笑着说,“进去屋里吧,外面凉不可久待。”

    我便看着她往我房舍去,转身回到禾房里。

    疡医已经换完药,正把禾重新放平。

    “明日再来换药,吾等先行告退。”三名疡医行礼出去。我走到矮榻旁坐下,伸手掖掖他的被,然后拔下他地玉簪,放散他一头乌发,细细捋开。

    他额角还留着一道擦痕,颜色开始黯淡,结了一点点的痂。他睡得如此深沉,眉眼舒展,忘却烦忧。我看着他,隐隐担心着,总觉得下一秒他便会睁开眼睛,重新流露出哀伤和坚忍的神情。

    瑞娘安排的婢女悄悄走进来,把被褥铺开在禾的旁边,对我一行礼,退出关上了房门。

    我放下鸟云纹水色帷帐,脱去曲裾,钻进被窝,躺在他身旁。禾的呼吸平稳深长,带有淡淡草药味道。我紧张了很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手伸进他的被窝,交握他五指,贴着暖暖的手心,闭上眼睛。

    我听见歌声。

    这是清歌的歌声。恍惚如同她十岁时的甜美质感,却又配着她二十岁的成熟容颜。彤戟在她身后轻轻地笑着,双眼温柔。他们之间又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个被清歌唤作御儿的小娃

    “他为什么叫御儿呢?”我自言自语地问。

    然而清歌却似听见了,浅笑又带一点骄傲地说“因了他父亲是陛下最信任的御林军将啊。”

    陛下……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词汇。模糊记得今日瑞娘说过,陛下……她说的是刘邦。那清歌说的陛下,却是大明崇祯皇帝,那个目光如月朗照,却又总带有威慑的男人。那个冷峻果断,眼生血丝日渐消瘦的男人。那个会憋着笑几乎内伤,在暖阁御书房坐一整夜却将龙榻让给我的男人。那个看着窗外明亮的轻云,抓紧自己袍角,决然说再会的男人。我与禾消失的那段时光里,他可曾远望京师外连天的炮火烟尘,独自站在皇极殿空荡荡的朝堂上?他可曾听着踏破宫城的马蹄,默然写就血书,解散长发将自己悬于煤山树下?他真的那么做了吗?

    在我疑问的下一刻,他便出现在我眼前。依旧是乌纱折角向上巾,盘领窄袖袍,松松的玉带,手里提着一支双眼火铳,远远站在玄武门外,回身望着我。晚冬一般的寒冷空气挟裹硝烟掠过皇城上空,四面呼呼的风声和着炮火隐现的轰鸣灌满我的双耳。他就独自站在那儿,脸上带有一种难以分辨的神情。许久,他转身往城外走去,直直走去。

    “别走!你不能去!”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想要冲上去阻止他,可是却离他越来越远,这脚下的大地似乎开始无限延展。“皇上!不要去……不要……”

    忽然之间,脚下一轻。只感到一双有力的手抓住我身体,便将我拉离了那无边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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