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亚岁[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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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然后不待他开口便跑回自己房间,打开妆奁的暗锁,取出彤戟给我的细竹筒,又回到他身边,“拿着。这是彤戟给我的。”
他带着疑问的表情打开竹筒,取出那道手谕,浏览一遍,神色顿时复杂起来。
“禾,你随时可以用它。”我看到他这表情,心里突然不安,说,“如果你想回京师,我们立刻就可以回。”
他平静地把手谕放回竹筒里,说“我收着了。”
“……那你不用么?”我看着他。
他看着我的惊异,却忽然笑了,说“现在不。我们先过亚岁,珞儿难道不想再见那几位人龙凤么?”
当然想,见那陈帅哥方帅哥和如是美女。但是我什么也没说,只伸双臂抱住他,继续沉浸于撒馝兰香的味道里。
冬至的傍晚,我们沿着秦淮河前进。过德桥东北的利涉桥,是桃渡。传说王献之迎接爱妾桃的地方。我曾一度怀疑京师桃花渡刻意取近这桃渡之名,是因此处复社士云集,而宁超明显与他们交好。
过桃渡便见到一艘庞大的画舫。画舫船头尾左右各一串红灯笼,与两岸灯火相映生辉。那秦淮河的水波浸染了红的金的灯色,如鱼肌龙鳞,溢彩流光。登入画舫,在舫内又见到了笑容可掬的陈龙,沉静谦恭的方以智以及青春明媚换了女装的柳如是。秉乘二兄弟几乎与我们同时抵达,赶路赶得气喘吁吁,连饮三杯热茶。除此之外,又来了几位复社的成员钱格、熊人霖、陈宏绪,最后来的一位郑三谟年纪最大,刚出场便让我一惊又一疑他长得好生面熟!这名字……禾笑道“这是南京兵部尚书郑三俊的兄长,郑三俊为东林党重员,他的兄长又何以落后?”
若不是秉乘生得晚,否则他们很可能会成为是郑氏兄弟的翻版吧。我内心波澜荡漾地看着这些我只在故纸堆里见过的人物,上前一一对之行礼。
入了席,酒过三巡,他们开始以时局开题讨论政事,我被秦淮河水渐渐放宽松了的身心又紧张起来。这画舫流连水面,河畔灯火,水上涟波使人沉醉。可他们脸上仍然阴霾重重。这里面基本都是官员,或年过半百或青春意气,坐在一席,共论国道。柳如是也静静听着,偶尔加入讨论,有时在男人们争论或思考的间歇望向我,粉琢容颜晕开酡颜色,媚眼如丝却不减清澈,举杯向我敬酒。
过了不知多久,讨论出现了一刻沉寂。陈龙笑道“且歇一歇,毕竟是亚岁,该庆的。不如让如是抚琴可好?”
众人赞而颔首,一致同意。柳如是大大方方站起身,走到窗下琴桌后头,提了裙裾坐下悬起双臂,露出一对金钏儿。她略沉沉气,只向陈龙抬眼一笑,柔荑一拨,灵动微醺的琴音登时游满舫内。
好一曲!众人脸上都会意地露出微笑。这乃是晋代竹林七贤阮籍所作。阮籍通过描绘混沌的情态,泄发内心积郁的不平之气,满曲狂荡,听若醉意,其实不然。我望着这慧黠女专注而艳绝的神情,翻动灵活的手指,不禁赞叹出声。
那方以智在柳如是将弹毕转拨起之际,于一角书案上铺开了画纸,提笔落下一朵素梅。
“消寒图。”我望着禾说,“八十一朵梅花,日染一朵,梅尽得色而春已至。所谓消寒。”
他笑着点头。无声地开口说“谢谢珞儿的新履。”
不待我说话,钱公便又举起杯祝酒,把他给拉走了。我慢慢起身,在这热烈而亲切的男推杯换盏离开酒桌,出舫间走向船尾。两边的红灯笼映在脸上,使我看到的一切夜色都有了赤色朦胧。脚下隐隐的流水声音,岸边正跑回家去食汤圆的孩的嬉笑声,还有那楼宇鳞次栉比,风尘之所里传来的丝竹回音,都令我感到一种陌生的熟捻。我未尝试过这般的日,可是这所有的情景仿佛都在我骨血存在着,一直存在着,只待这么一个契机,便訇然显现。
何宗美7,华书局
第五章 亚岁[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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