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诈问[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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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味儿呢？我答“臣妾不敢，臣妾已蒙受皇恩，受宠若惊了。”

    他没理我，转对禾说“侍读。”

    “臣在。”禾揖手答。

    “今黄绍杰疏论温体仁一事，你于堂上所言何意？可是指责朕偏听偏信，闭目塞听？”他语气突然冷硬起来。

    禾答“臣并非此意。圣上乃以大旱求言，臣只就事论事。给事黄大人所言非虚，有理有据。臣以为，凡臣直言敢谏且有其拥者，乃天下之福，社稷之幸也。”

    真跟他爹一个语气，我心里哀叹，大公，你想死还是想活啊到底，你老爸皇上要尊敬，而你虽然是他哥，他却哪里知道呢。皇上盯着他良久，不开腔。整个室内其他人都紧紧屏住呼吸，生怕皇帝突然发飙。

    皇帝终究没有发飙。他缓缓立起身，背着手，踱到我的面前，看着禾。

    “汤卿家，你且回去吧。历书之事，改日再议。”皇上跟汤若望说话，却一直看着禾。

    汤若望走了之后，皇上又让王承恩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他们两个身高几乎一样，都戳在我身前。皇上着绛红纱皮弁，头戴十二缝五彩玉乌纱，双眸戾气；禾公服带织锦大绶，表情平和安静，身姿笔直，目不斜视。我夹在间，感受这皇权和冰山的协同压迫，觉得皇帝不发飙我快发飙了。

    “侍读，”皇上开口了，“你被点为榜眼之时，自身前途尚未稳定，为何联同令尊将宋掌籍荐入宫？”

    禾揖手“宋掌籍是臣未婚之妻，却亦是海外之民，来路曲折，但居府檐下，难免受人猜忌。臣家父任少詹士，业已年高，臣新入翰林院，又往郧阳，一去不知来路。去年二月十一，流寇曾入河北；七月十四日，后金兵取旅顺。臣以为……”

    “所以你借朕之手保她？你倒是诚实有余，可惜谋心不足啊。朕送了你家这个人情，未尝有一次拒绝。你又如何谢朕？”他淡笑着，又看向我。

    “臣无以为报，但凭陛下尊口。”禾顿首答。

    “既然你如此说，朕便不得不奖励侍郎的诚实了。宋掌籍，你心意如何？”他又问我。

    说这话明明就是要作恶的意思，他怀疑我，更怀疑禾，认为他不说实话。不说我的真实来历，亦不说挤进宫到底什么目的。我也跪下，道“臣妾但求陛下……”我停住了。求什么？他又还没说要怎么样，我总不能说“求陛下让侍读原地不动在翰林院继续呆着”吧？

    “唔，求朕什么？”他促狭地望着我，眼角狡黠扬起。

    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抬眼望着他，他却好似真在期待我讲出什么来。我又看看禾，他站在一旁，硬是不接我的目光。我心里好冷，禾，你忘了你说过的那些话么？你真要如此下去么？……那好。

    “臣妾但求陛下，”我再度看着皇上，“将臣妾削去内宫官职，放出宫外。”

    “朕不会准你们此时成亲。”他说。这是一句毫无道理的话，可他硬是能把它说得似乎很有权威道理。

    “臣妾不成亲，但求离去。”我低下头，生硬道。

    “哦？离去，去哪里？”他问。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说完这句话，我看见禾的腿动了一下。

    “有意思。侍读，宋掌籍似乎有弃夫之心呢，你之前可觉察？”皇上又走到禾跟前，仿佛觉得这是一件超级好玩的事。

    禾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仍然跪在地下的我，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你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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