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代你还恩[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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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许多忧思。”

    慕宁抬眼看他，容色楚楚。凌昀指尖微动，在他有所察觉前已伸手拨开她额前碎发。

    慕宁抿唇，微微躲了一下，凌昀的手停在空中，半晌，轻轻落在她的发顶：“我会为你还了这救命恩情。”

    她心下微动，明媚的杏眼怔怔望着他，喃喃道：“为……为什么？”

    “你欠了人钱不必还吗？”

    慕宁摇摇头，又点点头，神色惘然。

    “既是救命恩情，如何还报也不为过。”

    慕宁只觉心头绵绵软软，酸酸涩涩，一时欢欣，一时寥落，她垂眸端坐，低声道：“我自己可以的。”

    凌昀不置可否，眉心微蹙：“如何会欠了别人的救命之恩。”

    慕宁眸色微黯，强撑着道：“只是……人在江湖，总有性命攸关之时。”

    “当年为何离开秦府？”

    她讷讷道：“这里不适合我，所以我……”

    他忽地伸手抬起她的下颌，沉沉望向她。慕宁偏头欲躲，却被他紧紧制住，动弹不得。

    “跟我说实话，别故意惹我生气。”他凑近了些许，慢慢着她下颌上的细肉，柔声道：“好不好？”

    慕宁只觉一颗心似是浸在春水中，柔柔脉脉，飘飘荡荡，无从着落。她轻轻咬着唇，强忍住眼眶涌上来的酸意道：“我自幼不在秦府长，与他们有诸多隔阂，既然此地非我久留之地，我自然要趁势离开。”

    凌昀道：“只是如此？”

    慕宁躲开了他的眼，低声道：“只是如此。”

    他忽地轻笑了下：“姑娘了，有自己的心思也不为过。”

    慕宁只觉他这话若有所指，她心弦紧紧绷着，白嫩纤细的手紧握成拳。凌昀低头瞧了瞧，慢条斯理地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展开：“两年前的事，可有话要同我说？”

    两年前的事，她每每想起便不能自持，那些委屈和埋怨排山倒海而来，让她竟一时忘了今夕何夕。她咬唇回手，蓦地起身后退了几步，偏头道：“臣女不敢。”原来纵心中知晓他并无错，她却仍旧是有怨的。

    “真不想知道？”

    慕宁强撑着露出一个疏离的笑：“不想，既然王爷已经将事情都查清楚，并还我以清白，那么臣女也无甚怨言了。”

    “那就好。”凌昀点点头道：“既然今日不想，今后也不必再提。”

    慕宁几乎要被他气哭，她背过身去抹了把眼泪，倔强道：“好啊，谨遵王爷吩咐。”

    半晌静默。凌昀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心，我说过，你有委屈有怨恨都不必憋在心里。”

    这称呼让她心绪乱。犹记昔年，她方至及笄，他便为她取了这个字，彼时她以为他总算将自己放在了心上，后来种种，也只证明了她的痴心妄想。她低了头，指尖在掌心掐出几道半弯的指甲印。今时今日，她不会再那般天真，这世上，没有人会无条件容忍另一人的刁蛮任性，无法无天。两年前的事已让她彻底清醒，如今她纵有万般心绪，也总会忆其昔年之痛，那些过往就像是兜头一盆雪水，浸得她心肝凉透。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将满腹郁郁严严实实压在心底，而后微笑回身：“我也说了，那些已经过去，王爷不必介怀。”

    凌昀眉心微蹙，摇头叹笑：“果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慕宁不解，却见他缓缓起身往自己身边而来。慕宁下意识后退，凌昀并不逼迫，在她几步之外站定，道：“昔年之事是凌哥错了，不管当初是为了何种缘由，都不该那般伤你的心。”他伸手慢慢触着她的脸颊：“我的心年纪还小，实在不能承那般委屈痛楚，我不该选那种方式送你离府。”

    慕宁心下乱，脑袋嗡嗡作响，她听出他话里有话，却又固执地不愿相信。重蹈覆辙需要太的勇气，而今，她已没了任性恣意的资格。

    竟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当他目中满是疼惜地为她拭泪，拥她入怀之时，她只木木想着：如今，总算有地方能够让我哭一场了。

    被逐出凉州侯府时她无人可哭，在秦府别院几乎身死时她无暇去哭，容府满门皆殇，遍地残骸时她无力去哭。一个人流的泪若无人疼惜呵护，便都成了自怨自艾，自感自伤。她不能软弱，不愿软弱，更没有资格软弱。

    周身都浸着他身上脉脉的青竹气息，那是从前午夜梦回时困着她的魇，而今，却又让她无力反抗，只余安心。

    就这样罢，让她能够软弱一回，倚靠一回，哭过之后，她会重新坚强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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