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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章 魂系双身[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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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门正在追查这事连护法皱眉道:全真教有个道士叫云真子,前些日突然狂症发,击杀数名全真弟子,逃出栖霞观去。有全真弟子说,云真子乃是在贾府受挫,回观后闭关运气疗伤,治而不果,才有此变的。全真教怀疑他受人暗算,中的是碧落花魂,於是问到本门头上。顿了顿,擡头望我,又道:在贾府中毒,又是碧落花魂,岂不是我的嫌疑最小冤家碧落花魂我可没用,难道是你用了

    得知云真子癫狂,我心下快,但碧落花魂怎么使出的,连我自己也是稀里糊涂,事到如今,料想也瞒不过她,便道:不错。云真子深夜闯逼内苑,肆行无礼,我与他冲撞之际,也不知碧落花魂怎生用出去的。当下,将花魂先是消而无踪,后又满室异香,奏效退敌等等说了一遍。

    小冤家你原说危急时对付贾府仇敌之用,怎地用在了全真道士身上本门与全真教两派向来交好,必彻查此事不可连护法顿足道:那花魂无形无状,无时不刻均须有所归依,外裹的蜡丸,要待用时方能捏破,你不小心弄破蜡丸,花魂应是沿气脉进入你体内了,只是你体内带有阳毒,花魂只能委屈隐忍,潜伏未动,故此你丝毫不觉,等你与云真子气劲相接,花魂当即进了他体内,忍受你的毒息许久,一朝得释,花魂恐怕要加速侵染噬攻,难怪云真子这么快便发作

    说到这,连护法突然愣眉癡眼的,定定地停住,半晌不则一语。

    我赔笑道:谢天谢地,碧落花魂竟有挑肥拣瘦的雅癖,简直跟人一样,真是太神奇了

    碧落花魂为何有个魂字它本来就是连护法随口答着,忽地眸中一亮,抓住我的手道:啊,我想通了你的阳毒有解了

    怎么

    若有碧落花魂在体内,它必定不许阳毒扩散,久而久之,或能将阳毒一点一点地驱去体外也未定连护法似乎一时间将门中追查花魂的事都忘尽,兴奋地笑道:旁的毒药倒也罢了,碧落花魂不会去理会,如今长相思酿变的阳毒,被你特异的功法吸收入内息,两毒均在内息盘亘,以碧落花魂性子,定然设法消解阳毒

    嗯,那么最后就只剩下碧落花魂了

    连护法一愣,笑容凝结,眼色瞬即黯淡下来,喃喃道:唔是呀

    想来她这些日真的时刻都在替我的解毒设法,才会一时忘形,我心下感动,安慰道:罢了,小妇,我的体毒并不要紧,慢慢再设法也不迟。你们太乙派追查碧萝花魂一事,我这里却有个说法,累不到你头上。

    哦

    你可以说,我的碧萝花魂并非得自你手中。

    冤家,那碧萝花魂只本门护法以上职司的人才会有,你不是取自我,却得自哪里

    据我所知,真武教玄武使李道长就有,此事所知者颇众

    听我说了其中缘故,她又惊又喜,喃喃道:也不知是否行得通。

    源头乃是贵派掌教吴仙姑,她当然心中有数,祸乃自种,还怎么查

    连护法点头道:嗯,那李元其以自身之体侍养花魂之法,听来匪夷所思,但熟知花魂的人,却多半会相信。

    那不就成了我心上一松,道:是了,你昨日去了哪里,今日跟矮胖子见过没

    没有,我也才刚回府,说及滑稽的矮胖子,连护法不禁脸上露笑,道:怎么他找我有事

    无知觉的人真是幸福啊。看她笑得跟迎春花似的,我不由心生感慨。

    还记得师尊曾说过,无知则无觉,不知道的事物恰似不存在。红尘扰乱,对定力不够的修道者来说,如同魔窟,其中最缘故便是,身临所见,世事万象,定力不够则不能无动於衷。故此,修道之初,最好是在深山僻地,所谓眼不见为净,心如水镜,不则一波,方能体察天地之微,从而心存天真,返璞归初,做回灵兽般的真人,天为父,地为母,坦坦然为自然之子,仰受天地灵气的恩沐,如此,方能窥道之门径,埋灵根於身。

    如今想来,我在青阳山的那些日子,过得真可谓是无知无觉了,虽年至十六,犹如玩闹不倦的孩童,懵懵懂懂、自在快活得像山中的猴子。

    其实,神龙一门既于这人世立足,与外边岂能全无瓜葛就说那元棋经,事关全真教秘辛,外敌找上门,乃是迟早的事。只不过师尊始终缄口渊默,从未吐露口风,许多事便如不存在一般。

    霎那一念,往生如潮,我忽然感觉,以师尊向来崇儒入世的性子,未必甘於僻居青阳山修炼,师尊到青阳山之前,已然窥道有成,也不必如修道之初那般畏避红尘。那么他居留青阳山十多年,多半是为我们几个不成材的弟子了。再深而想之,过往种种,师尊为我们所付的心力,又何止这些呢

    喂,你发什么愣

    我倏然一醒,暗想连护法此际的无知觉,乃是有险不知,与我们师兄弟几人受师尊恩蔽的无知觉,全然不可类比。於是舔了舔唇,将怨憎会的事,来龙去脉,一一说了,未了,劝道:小妇,你还是尽早避一避吧。你躲入贾府,哪知这里才是怨憎会虎视眈眈的目标

    不,没找到渡劫石,我绝不能回去连护法一慌过后,却面色决然道。

    我心下生起一丝烦躁不耐,搞不清这些女子怎么用脑筋的按说,她到贾府寻找宝贝,难得正好遇上我这假主子,肯睁只眼闭只眼,能找到便找到,找不到也就罢了,如今仇上门,还不有多有远逃多远,却怎么这般死心眼呢

    你不用担心我,倒是有件事,我要提醒你,连护法见我沈默不语,道:听说,你在东府已娶了陆家小姐过门你要小心陆幽盟并非善人,连你那个新妻陆小渔,你也得防着点呢

    她不提陆小渔还好,一提陆小渔,我顿然想起,她与陆夫人结仇,乃是杀害了人家的子,是非曲直先不论,陆小渔是我的新妻,换句话说,连护法岂非是杀害我小舅子的凶手陆小渔眼看便要入府,再叫我藏一个杀她弟弟的仇客在身边,于情於理,怎么都说不过去。

    她的这番告诫,在我耳中听来,不无挑拨离间之味,更加重了我的反感。

    你

    我定定地瞧了她一会,思绪极为複杂,与她有过合体之缘,何况刚刚又新有之亲,实难对她硬下心肠,迟疑一会,并未接她的话头,只道:别傻了,保命才是最重要你再好生想想吧那渡劫石是什么宝贝值得你如此干冒奇险

    对你其实也无须隐瞒,但渡劫石的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连护法似乎也从我神情语气中品出些异样,垂睫一瞬,又擡起面来,脸上掠过一丝淒伤,轻了一下我的脸,从怀中掏出一瓷瓶药,连带一张纸笺,一道递给了我,强笑道:这是你要的药,连方子也一并给你了。顿了顿,又低声道:我的事,你就莫管了。

    你好自为之罢

    我心下甚乱,适才被勾起的对青阳山往事的忆想,也还未散尽,脑中迷迷乱乱的,涩声留下这么一句,便拉开屋门去了。

    外边的院子,此时被斜阳照得一片静谧的黄,王氏在房内睡觉,那丫鬟小芹没在院中活动,这个院子就显得格外悄静。地上新落的枯叶,被秋风轻吹着,随着我迈步踏行,扬起一阵,歇落一阵,如簇拥着我前行一般,我胸臆泛起莫名地伤感,忽然一回头,窗扉那,连护法的粗布青影一闪便隐。

    啊,她正看着我呢。

    我心上掠过一阵微微的酸楚,人的感觉瞬息而变,适才两人亲密得死去活来,恨不能揉为一体,此际却有无言的隔阂横亘在两人中间,但我也无力多想了,关于青阳山的怀想,始终郁停着在我胸臆,杂乱难言,纠缠不清。

    这种心沈沈的感觉一直延续,直至我到了王氏房中,犹未从中出脱。

    王氏醒来不久,脸上犹带着初醒未散的困色与娇红,愣怔怔的,神色不像惊察了睡中之事,但脸上还是有暧昧难明之。

    两人都有些迟钝不灵,遭了梦魔似的。我发呆片刻,问道:娘,睡得可好

    白天的,做了个梦王氏脸上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红:醒来后头却有些昏沈,筠,你方才却了哪里

    园子里走了走,今风不,落叶却格外多呢。

    风虽不,却也是时候了,娘时,常听师傅们讲,这时节的风,叫秋刀子,要将满树的叶子都剃光了呢

    两人说了些闲话,用过饭,我便道安辞出。一出院门,劈面一阵急风,吹得我身衣后扬,我全身一凛,索性顶风逆行,反觉着一点丝丝快意。

    方才还在讲今的风不呢,想来我于王氏房中说话时,风势转急了,夹带呜呜呼啸之声,吹得外边不见半点人影。

    到了园内,正望见前阵子我登临远眺、发现赵燕非踪迹的那棵树,枝叶微黄未凋,苍郁依旧,在风中傲然地瑟动叶片,挺拔威立,不折一弯。

    我心中一动,足尖轻点,身子斜飙而起,停落树巅,提劲踏叶,身随枝动。

    此际,远最后一道斜阳的光照倏地收去,清冷的暗色俯临地,府内已有几点起烛灯,躲在屋内的人对外边刮着的风毫无所觉,各房声息零落,宁静祥和。

    无知觉便果然不存在么

    我心中某隐隐作痛,意守孤独,任由游思发散,直到身周模糊的夜色渐渐降临。

    师尊,你就像这棵庞然树,遮天蔽地,给了我无知觉的十六年,弟子如今才领悟您的深恩啊。

    天色更暗,若是我能离身观照自己,想必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年轻面孔,而看不清脸上欲哭无泪的神色吧。

    缄默与黑暗中,我不知转了几多心念,又一阵风吹过,我衣袂轻扬,顺势提劲轻身,踏枝踩叶,一步一步地迈步前行,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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