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烈日灼心[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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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堪和烦恼。

    从再见到加列惜的第一起，她就知道对方已经忘了。在萧家大堂前她与加列惜对视的那一，对方的神如同刚出生的鹿一般，天真而单纯，不像过去的加列惜那样，看着她的时候神里总是不满和憎恶，而没有看着她的时候，却又总是带着思虑和忧愁。

    这样也好，这对她来最好。加列惜忘记了对她的仇恨，即使她连自己也忘记了，那也没有关系，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不是吗？就连再次相遇后的那个私会的夜晚，加列惜望向她的时候那个惊艳而又不安的神，都足以让她从灵魂深处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每一位蛇人族的孩子在出生之后不久，都会被部落长老带到供奉着蛇人族祖先英灵的神殿，从那代代传承下来的灵池之中，挑选出一条蛇形魔兽的灵魂，然后用秘法将其灌注进入身体之中。

    她从记事的那天起，就已经听过部落里德高望重的长者是如何描绘她在神殿之中是如何被蛇人族的先灵选中，又如何同一头六阶的紫幽炎蛇的伴生灵魂融合的盛景。

    “蛇人族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能拥有这种品阶资质的后代了，孩子，你的到来将会为整个部落带来荣光。”

    这句话语中所蕴含的期盼和光荣，自便随那六阶的紫幽炎蛇一同被烙印在了她的灵魂之上。从她被先灵选中，被赋予同六阶魔兽伴生的资格的那天起，就已经代表了她将会成为蛇人部落未来的首领。她注定生而不凡。

    后来她所展现出来的天赋异禀的修炼资质，成功让她晋升为斗皇，让原本只能龟缩在加玛帝国塔戈尔沙漠中的蛇人部落，一跃成为了人类心中最为忌惮的存在。特别是在由她亲自率领的蛇人部落击败了加玛帝国的人类强者之后，她在族人的心中的地位更是无可匹敌，一时间几近于被奉为神祗。

    凯旋的号角响起的情景似乎仍在昨天，沙漠绿洲彻夜篝火，八大部落首领对她俯首帖耳，周边人类的城镇供奉来源源不断的美酒佳肴，觥筹交错之间是那位长者在世间的最后一天。她离开欢歌的臣民，绕到宫殿背后的某个房间的长者的榻前，伴随着她的成长而逐渐老去的长者，就像个普通的老妪佝偻着躺在床榻上。

    她看着对方从床下悉悉索索地摸出一个古朴的盒子，将其托付给她，然后像时候拂着自己柔软的秀发的时候那样，长者道“如果某一天你要通过激发你的伴生灵魂的血脉而晋阶，这个由祖先传承下来的东西不定能帮到你。”

    “为什么我要以那样的方式晋阶？”她皱了皱眉，因为所谓激发血脉的传言只在蛇人族的古籍中有所记载，需要百年难得的机遇，并且成功率极低，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我已经打败了人类帝国最厉害的强者，做到了所有蛇人族首领都没有做到的事，过去的他们只能让族人在此偏安一隅，而我却让蛇人族声名大振，人类送来的玉石珠宝就摞在外面，而这只是我带领着蛇人族壮大的第一步而已。”

    她举手投足之间意气风发，在她看来，她是蛇人族历任首领之□□绩最高的那一位，她有足够的资本傲视群雄。

    “我也希望那一天不会真的到来…但是，请您收下它…”长者咳嗽了几声，颤颤巍巍地抱着那个盒子，族内长者这样卑微的恳求让她还是没法拒绝，但是她从心底本能地排斥这个所谓的“祖先传承下来的东西”。

    虽然她仍是那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见到她最终好歹是收下了，长者霎时间舒了一口气，有些放松地躺在床榻上，浑浊的珠子盯着房间的顶棚，目光却似乎看向的是更远的地方。干涩的声音悠悠传来“传…蛇人在与伴生灵魂互相融合并且晋阶的时候，会感受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灼烧感，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灵魂的牵引。”

    “那是什么感觉？”蛇人体寒，她实在无法想象“灵魂的灼烧感”是什么样子。

    “大概…就像咱们头顶的太阳，在最毒辣的时候照射在心脏上的感觉吧。”

    那是什么感觉？那时的她并没有从长者口中得到答案，因为在完这句话之后对方就已经撒手人寰，传死去的生灵都会进入九幽黄泉，那意味着长者再也不会回来替她回答这个问题了。

    她将盒子随手扔在了偌大宫殿里的某个角落，后来又无数次地与人类开战、接战，直到她感受到塔戈尔沙漠地下传来的异火的动静，那时的她才明白长者生前最后的一番话最终也成谶言，就如同她时候所被寄予的厚望一样，那是她摆脱不掉宿命。

    常年的交手让她对人类有了更多的认识，异火这样的天地至宝的动静势必瞒不过人类强者，到时候那些人从大陆各处蜂拥而至，的蛇人部落在人类对异火的垂涎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必须要让自己尽晋阶。

    即使她在灵魂深处厌恶那个老旧的盒子，六阶魔兽只相当于人类的斗皇水平，如果能有机会晋阶，她的上限将会再次提高。如果能成为斗宗，整个大陆一角都将向她俯首称臣。但是当她打算将它翻找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潜入自己宫殿的毛贼，那个人便是加列惜。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见到加列惜的感觉便有点像“灵魂都为之一颤”的感觉。她罕见地见到某个人类却没有产生杀心。她睁睁地看着加列惜找到那个盒子，然后打开它——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什么蛇人族的传承，没有能帮助她晋阶的东西，她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她不需要借助盒子里的东西晋阶，另觅出路便是先对异火下手。不过她也不能放走这个竟然敢独自潜入到蛇人族最尊贵的女王的宫殿来的人类，出于某种特殊的心理——她也不出来是为什么，她把加列惜抓住之后，将其锁在了自己的寝宫之中。

    她以为对方俨然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掌中之物，她以为禁锢了一个人的躯体便能得到对方的全部，就像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到带领蛇人族所向披靡。

    最后一切可笑的胸有成竹都被现实碾得粉碎。

    她从加列惜口中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对方似乎已经心有所属，就连那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都是她从对方那里学到的话语，这样不忠心于自己的家伙换在以前早就被她丢出去喂蛇了。

    可是每当她凝视加列惜时，她的灵魂情不自禁地被加列惜所吸引，特别是看见对方每每凝望窗前的棕榈黄沙和蓝天时，她都很想去问问对方，你在看什么？你在想什么？你在因什么而悲伤？你可以将它们分享给本王吗？

    不过每当她靠近，加列惜就会换回那副防备的神情。她知道加列惜总是这样，看云的时候好像很近，看自己的时候却又好像很远。她原本绕到嘴边的话语突然咽了下去，莫名烧成了滔天的怒火，那段时间即使没有要了加列惜的命，也足够让加列惜生不如死了。

    筹备晋阶仪式的那一天的太阳果然刺，她将一切都准备就绪，在升腾的异火中她将自己的血肉之躯重铸，将自己与伴生灵魂互相交融，只为触及那丝极为淡薄的远古血脉。烈日之下是前来抢夺异火的人类，但是他们都无法阻止自己。

    她果然是被赋予了蛇人族至高荣光的天选之子，触碰到了来自远古的血脉传承之后，晋阶已经势在必得。她隔着青色的火焰孤傲地扫视了一下方卑微如蝼蚁的人类，映入帘的便是那个人赤脚在烈日黄沙中奔跑的背影。

    加列惜会逃跑是她可以预料到的事情，只是她没想到对方能走得那么决绝，甚至于始终都没有回头望过一自己。

    足以毁天灭地的青色火焰继续在她的皮肉上燃烧着，分不清楚究竟是阳光过于毒辣还是异火的高温炙烤，她只感觉到将自己的整个灵魂仿佛都在被灼烧着，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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