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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七十五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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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舫燃起的滔天烈焰,将湖面映得通红而耀目。

    这把火烧了半天,方被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浇灭。

    扶摇军四散入水,在残垣断木中找到烧焦了的轮椅,正当我抱着十二分希望、祈盼丰慵眠还活着的时候,又陆续找到两具烧焦的尸体,按残存的缎面来看,应是那身雪白似锦的衣袍……很难想象他是怎样面临生死的,是否还像寻常那般平静淡然,还是如渊的东湖将他的沉稳打落,他也会感到恐惧害怕。

    想着想着,心口传来撕裂的痛感,我咳出鲜血,冷静地擦拭,指挥扶摇军收拾残局,等丰慵眠和灭一的躯体被抬出水面之际,踉跄地扑过去,只掀开遮面的白布一就泣不成声。

    扶摇军低垂着头,发出哽咽“滕少,咱们公子死得太惨了。”

    我何尝不知道,他死得惨。

    滕歌示意众人抬走,我睁睁地看着焦尸被盖棺封顶,随着漫天细雨唱起雄浑的奠歌,然后又是一把火,彻底将他顺着黑烟送往天府,期间我似乎过于平静,直到人们陆陆续续走完,师姐执伞遮住头顶的风雨,我才如梦惊醒,唤了一声“慵眠?”

    师姐心疼道“摇儿,梨落公子宽厚纯善,必不愿看你如此。”

    我动了动嘴唇,有股尖锐的凉风顺着唇纹钻进嗓子,咳得肝肠寸断,几乎背过气去。

    师姐忙扔掉伞替我顺气“你向来固执,谁都不算。我不让你伤心,你未必能听得进,你自己的心结还得自己解。”

    半晌我终于缓了急促的气息,盯着她看“这世上可有起死回生的法子?”

    “没有。”她笃定“若是有了,大抵就体现不出生命的贵重了。”

    “传上古秘境有种以命换命的花?”我试探性的问。

    师姐擦拭我脸颊眉梢里流转的雨水,听闻也是柔躯一震“两生花?别痴心妄想了,两生境在离州万年荒漠之地,且不从没有人见过,就算见过,按传言来,那也只是以命续命。”

    我喃喃着“那就够了,总比没希望的好”,转身骑上朔夜往西边奔袭,哪知半路碰到领队的滕歌,他二话不就把我从马上揪下来,若不是朔夜身形灵敏,怕要狠狠摔在地上。

    我任他揪住衣襟,嘴角溢满轻蔑的笑容“你管我?”

    师姐追了半天才追上,见滕歌眉宇凝结勃然大怒,忙从他手里将我接下“她也是急糊涂了,你别跟孩子置气。”

    滕歌对师姐的态度很复杂,满脸写着“你就护着她吧”。

    我呆呆地瘫软着,看天空万里广袤,街市熙熙攘攘,耳边有争执声,除此之外,世界仿佛下了一场雪,没有欲望,没有情感,风进不来,雨也进不来,忘记饥饱荒芜,只剩白茫茫的荒芜之地。

    “摇儿?”“阿摇?”“滕少?”“少将军?”

    很多人围着我团团转,我痴痴笑,想起那年初见丰慵眠,还是在山阴地开启前的一个无名镇,白端挥袖扬长而去,从十架着马车躲在一旁,而我,脸上被画满涂鸦,委屈地蹲在路边做饵钓“鱼”。

    那年他携春风走近我的世界,像暖阳微微照耀干涸的土壤,白鸽齐齐盘桓在空旷的广场,从心中滋生一个声音“我带你走,可好?”

    “好啊。”我呆滞的伸出手,放在他温热的掌心里,若是这样,是不是能天安静阔,路遇美好。

    “猫儿……”有人接过我的手,放在他脸颊上,那双幽深内敛的瞳里映着我与他之间的点点暗光,而暗光背后是我蓬头垢面失魂落魄的脸。

    他定定望着我,比起之前的澹薄,多了一些心疼的情绪。

    我倏然推开前人“我不要你。”

    他唇角一抿,稍一沉默,而后还是攥紧“我知道。”

    那般云淡风清,似遥远天际而来,又如洪水猛兽冲垮我内心,他的身影撑起了头顶摇摇欲陷的天空,微风伴随着他温煦的嗓音包裹我“知道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可我需要你。”

    需、需要我?刚流露出可笑的神色,下一瞬他亲吻我脸颊的动作那么轻缓温柔,似乎怕我被打碎了一般,只有唇尖停留在脸颊上,如蜻蜓点水,有着拨动心弦的力量。

    他的中,有着惊心动魄的霓虹。

    “猫儿,我不会让你有事。就算丰慵眠死了。”

    我直视他的双“你,凭什么?”

    苍茫天地间,于我,都寂静无声了,你又凭什么能撼动?

    我这话仿佛似烙铁将他烫着一般,让他搀扶住我的手臂有着微微颤抖,极力遏制着。

    “你想错一点。”我摇晃脖颈“殉情什么的,不适合我。东夷人炸毁画舫,烧死丰慵眠,这笔账,该要好好算一算。”

    没能将这世间搅得天翻地覆,摧毁王权、将傩教拉下马,我怎甘心就这样死去?

    我咬着牙,死死压住喉咙里的血液“东夷天君不是想来引我吗?我自己上门找他去。”

    师姐蹙眉“你想打到东夷城?”

    滕歌接道“尚候事毕,东夷城迟早要打,只是看你的样子,不像心甘情愿等战胜的局面。”

    等率军打到东夷城?黄花菜都该炒好几盘了。看了白端一:“我要混进东夷城。”

    离州的人很早就混进东夷城安插线,至于是谁,我心里也有数。

    白端的声音在耳边淡淡的响起“又如何?”

    我见白端没接话,只将扶摇军的凤符塞给滕歌,五年前我初掌扶摇军也是从滕歌手里意气奋发地接过的,而今却没有当初那心境了,到底不能连累滕歌,连累滕家,连累师父半生清誉,我自己的祸事自己担。

    我压下心头情绪,将朔夜也丢给滕歌照顾,转身又往北边走。

    师姐被我气坏了“你一时往西,一时往北,还有多少幺蛾子?”

    “我想通了,先替慵眠报仇,再去找花复活他。”

    白端愕然于我速度之,眨消失在街头巷角。

    再我出了城门,喝了碗豆汁,抹抹嘴就上路了。

    不由想起很多年前,我也是这么闯荡的,我以为已经忘干净的很多细节,随着自己一个人上路,慢慢浮现脑海。

    在这一路奔波上,我像个融于世俗的游人,观察迎面走来的每个人。

    他们有的喜形于色,有的满腹哀愁,还有的比我还张扬跋扈,但却个个活得真实有趣,相较而言,这几年走走停停,似乎没有一天为自己而活。

    我借了滕家的东风,心翼翼地捍卫荣誉,不敢出头,不敢犯错,甚至不敢惊动盘卧的猛虎,像朵不敢盛放的蔷薇,生怕招来杀生之祸。我倒不怕死,但也不想连累滕家,连累待我极好的师父,他只差一步就能窥探天道,经不起狂风骤雨,我也不忍心害他失之交臂。

    而今甩开滕家的名号,也算真真切切活过了。

    我帮酒家擦桌斟茶,帮胭脂铺打扫店面,帮老人寻过异乡的儿女,在平凡普通的琐事中穿梭来去,不知不觉日子过得很,王都有陆陆续续的消息传来。

    譬如,严守贵监守自盗,勾结外族,被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譬如,回王体恤尚候老迈,特地在城郊别宫处圈了块地,让他日暮耕种,有时候也常过去转转,喝喝茶。

    再譬如,六出公子迅速收复失地,离州大军再次兵临凛天堡,这次换伪山主李烬清狼狈逃窜,少主景却登堡封候,开启离州独立的新篇章。

    还有,扶摇将军遭东夷人袭击,痛失梨落公子,遂大病不起,滕王公悲愤之余亲率大军挺进巽州。

    这些传闻一股脑钻进耳朵时,我正好逛到巽州地界的渔村“到底,七王爷的过错依然只字未提,老狐狸还是舍不得问罪他儿子。”

    渔村宁静祥和,暮色中散发平和的光辉,余霞透过晒了一天的渔,将我的影子割裂成数块。村子里不见年轻的男女,只有老迈的妇人带着黄口儿浆洗碗筷,见我摸上门来,笑出海水浸染的褶子“哪里来的馋猫,闻到饭香就来了。”

    我笑嘻嘻的从怀中拿出干活换取的锦缎,递给身穿粗麻的老人们“走到哪算哪,也是有缘。”

    挂着两行鼻涕的儿扯着锦缎嚷嚷道“阿婆,这布可滑溜了呢,给我做衣裳。”

    阿婆笑道“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你们倒是都不亏哈。”

    是夜,我在渔村吃了顿饱饭,正嘬着鲜美的鱼汤,听闻外面传来兵马铁骑的动静,暗想着滕歌不会这么找到我,转就有莽夫掀帘“有没有黄花大姑娘!”

    渔村阿婆拿起扫帚要将他撵出门“没有了!都死绝了!全让你们捉去喂了!还要什么黄花大姑娘!”

    我尖地瞥见莽夫穿着巽州王侯府的盔甲,料想他们定是巽州新任王侯派来搜刮处子,给东夷城天君上供的。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告奋勇的出去,让他们捉我回去。

    就只怕进到东夷城后,连天君的面都见不到,就要去喂海兽了。

    索性放任不管,继续嘬我的鱼汤。

    可惜自从我落到倾回就深谙一个道理我不找事,事也要找我。

    莽夫再次冲进来拽住我的手腕,兴奋地往外拖“嘿,这还有一个。”

    渔村阿婆又打又咬“你们这些兵混子,对人家姑娘犯什么浑呐。”

    我被拖走的同时,还不忘将盛满鱼汤的碗牢牢捧在手里,笑着对阿婆摇头,示意没事,阿婆狐疑地松开牙口,见我被拖到铁骑中间的一辆马车前,仍在悠悠喝着热乎的鱼汤。

    “死到临头了,还喝什么喝,给你喝也是浪费。”莽夫一把打落“死在我手里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我劝你老实点。”

    眸光舒尔微寒,掐住他粗笨的脖颈,将他魁梧的身体提溜起来,众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我只是微笑“给我喝是浪费,倒掉就不浪费了?”

    “哪里来的妖女!”刀锋剑光对着我,仿似我要是掐断他的脖颈,就要将我就地捅成马蜂窝。

    当然,我还是要掐死他的。

    莽夫翻个白,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应声倒地。四周除了夜晚的鹧鸪声,只剩一片死寂。

    我漫不经心地将碗还给阿婆,可惜一碗鲜美可口的鱼汤。

    这大概是我生平喝过最鲜美的鱼汤,越想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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