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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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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停下沾满土腥的双手看他。

    好像初见那般,他不染尘埃,我跌入泥土。他永远用干净俊秀,反衬着我的狼狈不堪。就这样把我瞧在里,却又平静无波,掩盖所有的情绪。

    真想看看他淡然的面具下是怎样轻蔑的嘴脸。我坐在土堆上拍打泥土,用从未有过的冰冷声音道“公子知不知道,我也是傩鬼。”

    “哦?那又怎样?”他不甚在意地道。

    “给公子的建议。”我指着刚挖出来的大坑嘲讽“不如把我和他一起埋了,也省得你一路上试探我,担心我,还要打起精神跟我演戏。其实现在杀了我能点,反正我总归会死在你们手里。”

    他的眉宇兀自一紧。

    这些日子的试探,我以为都可以不在意。

    原来它们深埋我心底。

    我总想着,叶莫和白端的相似不会是巧合。他们必然有着某种联系,只要我能守住初心,也会拨得云开见月明。可我到底高估了自己的耐心,也低估了白端的狠心。

    温和腹黑,步步算计。翩翩公子,人面桃花。哪怕是这次驱傩的把戏,也尽在他算计之内。当我跌落在他马蹄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一场劫难。

    而我偏偏甘之如饴。

    直到现在,一颗初心被毁得干干净净。

    我直勾勾的瞅着城里的火光,方才叫嚣不堪的心早就冰冷下来。大喜大悲后,徒留一片空虚,我哑着嗓子问“你要的东西拿到手了吗?”

    “嗯。”

    “要杀我就趁早吧。”趁我还甘愿,趁我心已死。

    前一道蓝影掠过,带起沉重的露水和林间的寒气,玉手轻巧地扼住我的喉,我的后脑勺狠狠磕在土堆上,胸口近乎憋闷,泪在眶拼命地打转,看到他淡漠疏离和神情,心中一阵抽疼,我强忍住泪,不泄一滴。

    喉咙间的力道越来越紧,呼吸被完全抑制住了,夜空越来越悠长,月色越来越清亮,一切仿佛静止了。

    原来这就是死吗?脑海即将空明的时候,他突然松手。

    脖子得到释放,新鲜的空气奔涌而入,我咳到口吐白沫,好几次被抢得背过气去。等缓过神,我大口吐息,整个人冒金星。

    “死的感觉,猫儿觉得可好?”他双手撑在我肩侧,一双睛俊雅至极,黑袍凌乱,隐约露出脖颈下三寸旖旎。

    我别过视线,不敢注视他“还好。不利索。”

    “只是这样?”他用手指重重弹了我额头“你已经不是三岁孩了,再赌气也要爱惜生命。既然心疼你的同伴惨死,就更应该好好活下去。”

    听他这么一,我满肚子委屈,张口咬在他胸膛之上,他皱眉“当我没。”

    我和白端将林兄埋在这陌生的地方。

    一座青冢,刻着“林浩然”三个字,生命原来是如此浅薄可怜。

    这座丘上埋了他的骨,如果还能重返这里,我定会记得。我披上白端的黑袍,踉踉跄跄的离开,月光渡在丘山,寂静沉默。

    回到罗城的大街,人们对今夜的火光异议颇多,丝毫没注意到我。

    我跟着白端到了客栈才松口气,客栈里的人早早回屋休息,唯有几盏灯光彻夜长明,狗儿也不声不响的进了门。

    他显然也没看到我,动作僵硬地走着,比我还像行将就木的干尸,我扯住他,狗儿顿一下,冷冷道“你怎么还活着?还有什么事?”猛地挣开我的手,也不看白端一,继续僵硬地回屋。

    “檀香呢?”我问他,他推门的动作刹那间有些停滞。

    “不知道啊……”

    傩祠的混乱差不多安定下来,我们找了好些地方都没见到檀香。

    等啊等,终于等到一道瘦弱熟悉的身影。

    她从不远处的街口走来,没有往日的温婉柔美,浑身散发着熏天的酒气。她似乎醉了,脸颊绯红,红彤彤的脸蛋愈发迷人,整个人就像刚成熟的水蜜桃,晶莹剔透。

    檀香迷离的眸子向这看来,神在仔细地辨认,在看到白端后,先是难过,剩下哀痛。她跌跌撞撞,酒香混着女儿香,很是好闻。

    “公子啊……”她趴在白端胸膛上,抬头索望,红唇泄出一阵销魂刻骨的气息“我喜欢你,你可知道?”

    我惊呆了。

    檀香不是个直白的人,她竟能如此坦露心迹。勇气可嘉啊。

    没等白端作出回应,葛老板引来傩教的人,似乎早认出我就是那个惹出祸事的傩女。

    “宋二姐,跟我们回去吧。”

    宋二姐?是了,他们还以为我是原先的傩女。我将面纱往脸上一戴,知道再抵赖也没有用了,黑袍里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掉。比起暴露傩鬼的身份,倒不如让他们把我当成傩女。

    前的傩师还算客气,没有将我五花大绑起来,大概顾忌白端的身份。我丝毫没有想过抵抗,只是路过白端身旁,想告诉他,伏在他身上的檀香和记忆中家碧玉的模样有点不同,怕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来不及,就被押解离开。

    没有想象中的酷刑,傩师将我和傩女们关在一起。

    傩女在驱傩之夜过后,会在傩祠待上六天,每个傩女都盘坐在神兽石像下。

    我打量一身的污垢,鲜红的傩衣已经看不清初色,伴随着血腥味和泥土味,异常难闻。坐在神像下,解开衣裳,将白端的黑袍裹在身上。

    周围分开坐着傩女,各个都憔悴不堪,身上的红衣换成素衣,锁骨也高高的鼓起。药效过去,这些傩女像是精疲力尽的鸟儿,即将沉默在傩祠里。威严的神像,渺的傩女,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经伤感。

    傩教的崇高至上,真是建立在无数人鲜活的生命之上。

    人们对其满目信从,将儿女的骨肉奉上,等着微薄的奖赏和可悲的怜悯。前的一幕,是宏大背后的卑微,是人们里看不见,却又真实存在的可怕。

    傩女,洁净之躯,达官显贵争夺的玩偶。

    能活下来的傩女当真寥寥无几,数不清的少女死在傩教的骗局和亲人的无知当中。

    六日的净身,每日三顿只喝一碟甘露。

    前两天吃过的饭,使我体力好过其他人。最后我也是饥肠辘辘倚着神兽像,看着傩女一个个倒下,再也醒不过来。

    清晨的光从开启的门缝里透来,是傩师来送甘露了。

    我动了动僵硬地身子,缓慢的向甘露爬去。

    “二姐救救我。桃还不想死。”蹲着甘露,路过一个傩女面前,她细若游丝般的声音让我记起,是先前唤我上台的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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