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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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伏天上山，一定要赶早，最好天不亮就出门。
三更天不到，就要出家门了。
孟锦里是起惯了早的，乌珠清亮，安安稳稳地坐在车中，旁边的顾林莼睡惺忪，忍不住歪在母亲的身上，哼哼唧唧，像只撒娇的猫儿。
林氏轻轻一叹，语气既无奈又宠溺“在家里散漫也就算了，出了门还这么没规矩。”
“娘亲，我困……”
软软糯糯的声音，起话来不得了。
林氏低嗔“都多大了，还这样耍赖！你也不怕让你姐姐看了笑话。”
顾林莼笑着，睛微微眯成一条缝儿“姐姐才不会笑话我，姐姐更疼我呢。”
“你啊……什么时候能有你姐姐一半懂事乖巧，我也就安心了。”
“不要，姐姐一个人乖巧就好，我偏要磨人，粘着娘亲一辈子。”
“胡八道。”
林氏无奈，一脸宠溺，整了整女儿鬓角的碎发。
孟锦里含笑不语，神情温和，眉目婉约如画。
林氏看她一，喜她懂事。
孟锦里和顾林莼一起长大，两个人的心性一静一动，偏偏脾气相投，比亲姐妹还亲，双胞胎似的形影不离。
林氏很欣慰。
不过，若是她们的心性能中和中和，动静两相宜，那就更好了。
过阵子，到了金陵，那边人多事多规矩多。
莼儿不比孟锦里沉得住气，到时候，不知要让她操多少心。
出城一个时辰，上山半个时辰。
幸好，山中多树荫，还有一点清凉。
孟锦里提裙下了马车，和舅母和莼儿一起来到香山寺，门前站着两个粗布衣裳的和尚手持扫帚，慢悠悠地扫着地。
佛门清静之地，连片落叶都看不见。
和尚双手合十，垂眸恭敬。
约莫十来岁的年纪，明明都是半大的孩子。只因剃了度，出了家，便不再是世间清朗的少年，而是超脱红尘的师傅。
清白的脸庞，含蓄的神，张口闭口都是阿弥陀佛。
这香山寺地方不大，香客却不少，来来往往，皆是女施主。亏得寺内的香火旺盛，方才，压得住这满院的脂粉香。
几步之外，孟锦里看到了一个白白胖胖的锦衣姑娘，被婆子奴婢簇拥着。
她一路走一路咯咯地笑，毫无顾忌，圆圆的脸颊，很讨喜。
她的衣裙又花又艳，花红绿浪，红是百花红，浪是千里浪，亮灿灿的细线又给那丰圆紧实的身体镀了层金，迷人。
佛门清静之地，偏她放肆张扬，实在少见。
顾林莼挽着孟锦里细细的胳膊，窃窃私语“好奇怪的女子。”
孟锦里笑而不语。
世上奇怪的人多了，那女子不算，她只是大胆活罢了。
人间走一遭，求活易，活难。
她，做了不知多少人想做的事。
一众人缓步佛殿。
孟锦里观鼻鼻观心，看着地上平扁陈旧的蒲团，不知跪过多少人了，抬再看，面前的佛像低眉慈颜，莲花盘坐，只掌托珠，栩栩圣光笼通身。
孟锦里双手合十，跪拜行礼，无欲无求。
她今儿来此，本就不是为了拜佛。
香山寺的后院里，有一池艳丽锦鲤。
每次上山，孟锦里必定要去池边喂鱼。
隔夜的干馒头，微微泛了黄，一点点搓碎，簌簌扔下。
顷刻间，水波粼粼，白黄橙红蓝，如一团团花儿，缓缓绽放。
不知是不是因为养在寺内的缘故，鱼儿都染了佛性，不争不抢，慢悠悠地摆动着绣尾，张开圆圆的嘴，慢慢地吞。
孟锦里望着它们，格外出神，连顾林莼过来找她都没有察觉。
顾林莼见她发呆静坐，起了玩笑之心，对丫鬟们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才开口唤道“姐姐！”
她的声音轻柔，莫人了，连池塘里的鱼儿也惊吓不到。
孟锦里抬眸看她，嘴角噙着淡淡地笑。
顾林莼知她从来不会生气，挨着她一起坐下“姐姐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这些鲤鱼又不会话，看久了多闷。”
“这么好看，怎么会闷？”
“哦……姐姐你看，它们居然被养得这么圆滚滚的？不得了不得了，出家人不食荤腥，偏偏它们如此肥美，整日游来游去，怕是要勾出那些师傅们肚子里的馋虫来，万一有人贪心破戒，岂不是……阿弥陀佛！”
顾林莼心思单纯，想什么就什么。
丫鬟们闻言低头偷笑。
孟锦里也含笑看她“佛门净地，仔细旁人听了去，太失礼。”
顾林莼越想越笑，眉弯弯，一手以手帕遮唇，一手挽上她的胳膊，撒娇似的“这话，我只给姐姐一个人听。若有别人知道，也是姐姐出去的。”
“你啊……”
孟锦里被她逗笑了。
在顾林莼心里，孟锦里就是她的亲姐姐，甚至比亲姐妹还亲。
孟锦里比她年长两岁，早已是大人性情，温煦美丽，话办事比泰山还“稳重”。
只是，姐姐时常喜欢一个人发呆，一呆就是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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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