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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图穷匕首见[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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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宝翔再醒来,只听外头鼓角争鸣,江风猎猎。

    他睁开,天光明亮,身下是象牙席子,床帐是绣金云锦。

    这般华丽,绝不是那条普通的木船。哪还有黑夜和苏韧?

    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却发现床帏边围着几个人。正是飞和几个京中兄弟。

    宝翔想起那碗葛粉,还有飞的“对不住”,恍然大悟。

    他坐起身来,对着他们气道“你们,干得好事!”

    那几个见宝翔动怒,忙不迭跪下。飞急忙道“老大恕罪。苏大人,老大不能再涉险。我们也都是怕了。药是我放的,与他人无干。”

    宝翔气得“哈哈哈”,眸子转动,掐指一算问“你们这番机谋好啊。如今我是不是与倪领军等会合,已然到安庆城下了?”

    “是。此刻咱们在江南水师诸葛提督的总船之上,安庆便在前方……”

    宝翔听了,奔到窗口,望见长江奔流。巍峨的城郭内外,山峦宝塔,安庆府,正是人间一块宝地。

    可城西面正烈焰熊熊,浓烟萦空,硫磺之气息,扑面而来。

    宝翔心中跌宕,“啊”了一声,不禁惊喜交加。

    一个兄弟在他背后兴奋“老大,昨夜奇袭成功,安庆火器库被毁,那真叫震耳欲聋,惊天动地!俺们行船途中,魂都叫炸出来嘞!”

    宝翔回忆苏韧那浅笑柔声,居然可成这一大功,不禁羡慕。他去了安庆卫的火器,好比虎口拔了牙。

    虽不是情愿,但苏韧将自己送到军中,正是最稳妥之法。自己该干正事了。

    他囫囵吃了水师厨子精心预备下的餐点,即刻洗漱。飞携带金冠龙袍玉带,一番整饬,宝翔俨然变回了天之骄子,富贵袭人。

    天公作美,万里无云。大军在安庆江面外,摆好阵形。倪彪过了舰桥,来到诸葛提督的主船之上。

    其实,他二人半夜已瞻仰过昏睡未醒的宝翔,目下算是开战前的正式拜见。

    一把锦衣卫撑起的华盖宝伞下,宝翔分开两腿,靠坐在太师椅上,手摇一把红面扇子,容光焕发。

    二人跪拜后,向钦差王爷请示进攻机宜。

    宝翔把那扇子摇得和红蝴蝶追火苗一般,哈哈道“甚好甚好……你们……非常的好!放心大胆,本王替你们撑腰。苏知府呢……怎么不来向本王问安?”

    倪彪看了看诸葛提督,提督会意,道“殿下,苏知府初入安庆时大船中弹,他伤到了。昨夜安庆卫大爆炸,他受了震,伤势变重,现正在后边由军医调治。他毕竟是文官,身子骨瞧着便是弱的,下官等劝他不必勉强到前,因此他未能来驾前伺候。”

    宝翔心那人不是弱,是扮猪吃虎。苏韧懂得“见好就收”,并不班门弄斧,主动退居次席,由人去建功。因此二大将才对他毫无芥蒂。

    这时有人来报“大人,安庆城尽数挂上素白旗帜,城内对我军先锋喊话,雪片似分发帖子,我军中唐王是假,真的已被谋杀,停灵城中。”

    倪彪和诸葛提督听了,全看向宝翔“殿下,这……?”

    宝翔明白他们早有预备,但自己这真王浮出了水,老将们询问,是体谅他的面子。

    因此他将扇子一挥,道“这不是咒本王么?赖俊鹏挟持安庆守军,以假乱真,罪无可赦。你们去找几十个传令兵来,对城内喊话,‘赖俊鹏,王爷正在我军中,你姥姥叫你家去吃凉糕,他听了自然知道。事不宜迟,天黑前务必攻入城内!”

    二将不敢出差池,果然找了传令兵去呐喊。据,城内的喊话声渐渐放低。

    这时,诸葛提督的宝船上,亮出一面面阅兵时特制的“唐”字旗帜,左右两船,各有五十名鼓手,齐齐擂鼓,一时间沸反盈天,连长江浪声都压了下去。飘飘军旗动,日照龙袍金,中有红色牙旗一摇,几门长毛国购置火炮,同向城西轰去。那声音排山倒海,威势无可抵挡。

    如此几番攻击,城郭内外,升起滚滚黑烟。不过片刻,那江还是江,那山还是山,可好端端的城池里起了无数种声音,那鬼哭狼嚎,无论多么苦痛惊惶噪杂,到了宝翔跟前,都随风散掉了,空中只余几缕黑烟,像是被打散的魂灵。

    前方不断进攻,主船往前推进,不时有残肢断旗顺水飘到主船近旁。

    炮声隆隆,宝翔放下扇子,自言自语“作孽!”

    打倒午后,如预料之中,薄弱的城西门被攻破。诸葛提督正要下令联合登岸,却有人来报,城内锦衣卫内讧,赖俊鹏仅占有半城。

    余下的锦衣卫听闻唐王在水师之中,派一位千户来求见王爷,希望戴罪立功,引兵入城。

    宝翔欣然接见那个冒死见他的千户。唐王画像,素日里在锦衣卫中招贴。此时一见唐王本人,再上几句话,那千户怎不信服。

    因此凭着唐王之威,大军顺利入城。而赖俊鹏那半城,在里外夹击之下,黄昏时便土崩瓦解。

    众人缴械投降,单是赖俊鹏失踪了。

    倪彪等大喜,令即刻请苏韧来接管安庆府。他们又派出人马,欲截停所有将要往海上去的大船。

    宝翔趁着忙乱,借机从诸葛的主船中下来,带来百余卫士,和一班兄弟,停在城外山旁。

    他环顾四周,入斜阳如血,江水浑浊。宝翔想到赖俊鹏当年,对自己侍奉殷勤。切磋武艺之余,总最爱吃姥姥的凉糕。还好老人家早就升仙,不用被株连。然而赖为何如此异常,好比中了邪一般,如能俘虏他,自己真该和他好好对话一番才是。

    他正在琢磨,有人来报,是捉着几个知晓赖俊鹏下落的军官。宝翔忙令手下提来。那几个异口同声,均大约一个时辰之前,受伤的赖俊鹏带着一个孩子,坐条船逃入江岸边的一座山。而安庆的这座山,正是宝翔等泊船对面。

    宝翔拧着剑眉,举目望那山。山一座,大约高不到三十丈。四周环水,草木丰茂,山顶似建有庭阁。

    宝翔再叫其中一个军官过来,问“是个何等样貌的孩子?”

    那个军官匍匐在地,战战兢兢“乱兵之中,没看仔细。是个十岁左右男孩——平日没见过,生得瘦瘦,不算白净。”

    宝翔“哈哈”一声,转过身去,他就猜是常,不知道“叶先生”是否同在。

    此等契机,自己不知道便罢了,可如今正对山,按他的性子,怎能轻易放手?

    他再一抬头,飞扯他腰带,恳求道“老大,咱不能去。应速将消息告知诸位大人,另派兵围住山,捉拿祸首赖某人!”

    宝翔笑两声“你这话是不是苏韧关照你的?”

    飞瞟向空处,“没错!但苏大人得极是安庆锦衣卫之反,王爷的干系脱得愈清愈好。我虽然年少经历浅……但为了殿下之安危,属下不得不冒死谏止!王爷请三思……”

    宝翔不以为然。

    这孩子才跟了苏韧几天……现在居然和自己论起身份来……

    他轻掰开飞手,道“既然我是殿下,你是属下。那还什么,叫上众人,跟本王走!”

    飞无奈,一行人顺着石阶爬上山。虽众人步步心,但沿途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等爬到山顶,见一石碑,上书“天妃宫”三字。

    这时天光暗,宫中升起灯火。众人屏息,只等宝翔下令。

    又有一队人追上山来,原来是倪彪得知此事,急派周千户带着精锐三百,上山前来援助。

    周千户道“下官边上山边搜寻,他只能藏在祠中。我问了当地人,这天妃宫极,只有三名管事道姑,没有男人。”

    正着,有一名年轻道姑从宫里奔出来,战栗道“各位……有唐王爷?”

    “王爷在此。”

    那道姑跪倒抽噎道“殿下慈悲,救救我师傅们。贫道师傅被关在殿中。有一个大个子宽脸庞的军爷坐在天妃殿上,定要王爷进去相见。否则,他就杀了师傅们,烧了天妃宫给他陪葬。”

    宝翔问她“你是否见到一个孩子?”

    道姑摇头“贫道只见他一人独坐,身上有血。”

    “殿下,不能去!”不仅飞,众人皆不赞成宝翔进入,连周千户也再三劝。

    可宝翔决心已下,只命众人守在正殿天井外那道门,他独自进去见赖俊鹏。

    他踩着细石子,喳喳有声。到了台阶前,见两个老道姑已陈尸门槛内外,血水湿漉漉一片。

    宝翔跨过门槛,对着蒲团上的大个子道“老赖,我来了。你闹出这么大动静,不是只为了见我吧?”

    赖俊鹏喝着酒道“王爷高明啊。不到二十四时辰,你们就入了安庆。有此英才,天下都该属于你们。但那几条宝船,你们不一定能追到。”

    “为何?”

    宝翔发现,赖俊鹏脸色发黄,珠上像是蒙了一层膜。

    赖俊鹏发笑,没有回答。

    宝翔肃然“老赖,安庆锦衣卫谋反,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我待你不薄……为何你要置我与险地?”

    赖俊鹏朗声大笑,转笑为哭,像是狼嚎“王爷待我不薄吗,为何让我到南边十年?”

    宝翔坦言道“因为金五哥怀疑你。但我若要除去你不容易?会让你统领这一要地?飞我始终养在身边,没有一丝隔阂。”

    赖俊鹏听到“飞”,挣扎似要站起,又道“我和他没认得过。”

    宝翔低声道“老赖,有句话,他是不是你的……”

    赖俊鹏又笑,笑得喘不上气,以气声“王爷莫问,这娃和我命中无缘。金文文没有怀疑错。但我不算背叛王爷,在我跟着王爷之前,我已经发誓效忠另一个人。王爷是人,那个人是神。此次江南事变,实是试探王爷。但那张太大。王爷无论如何,都是逃不脱的。王爷,若你不怕,就近前来,我告诉你真相……也算报答养育飞的恩情了……”

    宝翔揣度着,终于俯身。那一瞬间,赖俊鹏抓住了宝翔腰间的匕首,忽然凄厉高喊道“老大,我死而无悔,给你报恩了!”

    宝翔飞身凌空,往下一抓。只是抓住了半个刀柄,赖俊鹏将身子往前狠命一扑。

    短剑穿心,赖俊鹏当即毙命。

    外间众人闻声冲入,恰见到宝翔将匕首往外拔。

    周千户惊愕道“殿下杀了他?……自然,他……他是死有余辜……”

    殿中静谧。宝翔百口莫辩,丢下匕首,默不作声。

    飞静静到赖俊鹏尸体前蹲下,替他合上。

    这时,从天妃香座帷幔里爬出来一个民间装束的男孩。那男孩正如描述的,十岁左右,面皮黝黑,却不是常。

    众人将他抓住,劈头盖脸的盘问。

    那孩脱下帽子,却是个和尚。

    他指着自己耳朵,摇头,又指着自己嘴巴,发出“啊啊”的哑声。

    原来是个天聋地哑的沙弥,被弄来引宝翔上山入彀的。

    宝翔抛下众人,迈步到殿后。

    夜间的长江,川流不息,令他百感交集。

    不知何故,他蓦然想起那个曹掌柜所引的两句“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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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京的深夜,刚下过一场雨。

    莲塘里红衣褪尽,残叶沁凉。北地比起江南,总是先知秋意。

    一阵西风吹来,玉楼深处,水晶帘动。

    灯下有人独坐,手持白绢,细细擦拭胡琴。

    帘外的人跪了许久,不敢出声。

    半晌,那人轻轻放下琴弓“如何,结束了么?”

    “是,阁老。”

    蔡述听了许久,默然转身,锁好了胡琴。

    帘外的人,悄无声息退下。

    落花声中,蔡述铺陈纸笔,聚精会神写起了一份奏折。

    与此同时,东宫中的谭香在惊雷声中醒来了。

    (本章完毕。欲知后事,请看下章。)

第112章 图穷匕首见[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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