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九话 记忆与爱如朝露[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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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掠，就从他手中，拿走了头骨。

    轩辕岚手中刀已收，她负手背于身后，神如沉渊。

    “秋蝉，世上没有神佛。我不会把重要的人交予别人手中，不管他是生是死。”

    黑羽把手笼于黑袖，低头看了倒在地上的司空碧，鲜血染红白雪，艳得惊心。他啧啧叹了声，“岚姑娘倒是有些像我们了。”

    妖从不迷惑。

    冷风袭来，和尚秋蝉定在原地，一步都不敢向前。“不会把重要的人交予别人手中……吗？”他喃喃念着轩辕岚的话，中满是破碎的迷茫。

    司空碧不知道，她认识的和尚秋蝉，不过是几个月萍水相逢的行脚僧。而秋蝉认识的司空碧，却是从司六出的琼芳公主开始，许多年了。

    当年的司六出虽是个国，却人人天赋异禀，以饲妖为风，只是驯养的都是些等级比较低的五虫妖怪，它们的特点是介于五虫与人形之间，类似轩辕岚时候养的金鱼，有些不碍事的攻击力，勉强可以看家护院打个架。而可以驯养凶猛大妖的，举国上下只有两位，一是司六出的国主，二是司幽寺的住持。

    司六出国主与自己驯服的雪狐情不自禁，诞下了女儿，司空碧出生时恰逢白夜大雪，太阳不落，雪整整下了一个月不停。司六出国主惴惴不安，担心与狐妖孕育的孩子逆天，送去司幽寺请住持想法子祛祛邪。

    司幽寺住持十分为难，全寺都是些和尚，如何能照顾一个女婴。既不合体统，也无能为力。而公主诞生就被剥离母亲怀抱，不吃不睡，哇哇大哭，哭声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司幽寺住持毫无办法，正在绝望之际，一个孤儿又冷又饿，昏在寺门前的雪堆里。

    这个孤儿就是秋蝉。

    七岁的秋蝉懵懵懂懂地被剃了头发，分配了个任务是照顾婴儿。起来也怪，哭得要背过气的公主，交予秋蝉手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瞪着一双琉璃般的睛盯着秋蝉看。住持法师大喜过望，“阿弥陀佛，善缘啊……”

    善缘只是另一种诠释，事实上是秋蝉潜力过人，是个天生可以驯服大妖的饲妖法师。于是，秋蝉在寺庙里住了下来，一边照顾琼芳公主，一边跟着住持学习。

    琼芳公主在司幽寺长到五岁，习惯走到哪儿都扯着秋蝉的袈裟。那一年秋蝉已经十二岁了，他性子沉稳，扫地时，念经时，做事时都是安安静静，仿佛公主并不在身侧，但她的发髻上总是别着开得最灿烂的红梅，手里捧着些蜜枣栗子，或是竹编的蝴蝶蜻蜓，都是秋蝉弄给她的。

    两无猜的日子清淡愉，但因秋蝉已经长成少年，虽是和尚，照顾公主已不合时宜。加上雪狐思念女儿，据日夜落泪，司六出国主思虑再三，决定把公主接回宫中。

    公主走的时候，扯着秋蝉的袈裟哭个不停。和尚心中也痛，却只能展出一张笑脸，哄她，“公主乖乖回宫去，秋蝉会好好修行，长大后给公主念经祈福。”

    “秋蝉会忘了我的……”公主瘪着嘴含含糊糊地，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长大要好久好久啊。”

    “我们会很长大的。”秋蝉隐忍地，“我要做像住持那么厉害的法师，佑护司六出平安，让公主与公主的……后代都能开开心心地在白夜城里生活。”

    世间允诺时都是真心，但真心抵不过时间。害怕秋蝉忘了自己的司空碧，先把秋蝉忘记了。

    司空碧爱着雪羽鬼鸮的那些年。秋蝉都看在里，他已成年，面目清隽，除夕之夜开始辅助司幽寺住持为司六出王室祈福诵经。他见司空碧越长越美，琉璃般的眸里却只倒映着只妖怪的影子。却再没有与和尚秋蝉过一句话，只有一年的除夕，他为她献上九十九颗桃木念珠。她的风掠过他，露出了缕惊讶。

    “呀，这位师父长得可真好看，以后定是个很俊美的男子。”她笑道，接过了他手里的念珠，指尖触及他，带着一缕幽香。

    秋蝉有些发怔。那幽香像是缠住他了，令他一动不能动。

    司空碧却已经走远了，娇笑像月光般洒落一地。雪狐色心重，占有欲强，却也擅变，她已经忘了她曾牵着的和尚的衣角，哭着的话，“秋蝉会忘了我的。”

    只留下秋蝉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道，“……长大真是要好久好久啊。”

    那次是司六出亡国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白颊的铁蹄踏平了白夜城，隔夜就传出了白颊烈火将军虎瑞迎娶亡国公主的佳话，和尚秋蝉听司空辰星两兄弟被送予金陵为质，立刻理了行囊，踏上了向南的漫漫长路。

    “我不在意苍生，我只在意她。”远行的和尚秋蝉在路边憩，与黑猫道，“我想要留住这幅面貌，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黑猫漫不经心地舔着自己的爪子，道，“你怎么也妄想搞道士迷恋的那一套了，长生与不老，都未必是好事，是你们凡人看不清。”

    “我还会见到她的。”和尚秋蝉，“下一回，我希望她记得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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