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暗中入敌[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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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慕青就如同郑家落败前的瑾瑜公子幼时成名，恣意年少，声名赫赫，鼓噪八方，于人于事都少有铩羽而归的时候。且深闺名阁的佳人，总是更容易被宽容相待。她熟于面对赞许之言落落大方的姿态，今日惨败于谢从安这个声名狼藉的纨绔，惊异之中，恨意怎少。当下便暗自生定主意，誓要见到谢家落败，谢从安跌入尘埃。

    谢从安并不清楚，她所以为的少女情怀、两无猜，都在这一晚的流云亭凝聚成了一个触摸不到的指引，将她与谢家的命运往不知名的终点又推进了几步。

    晋王王祈并未有太子王砅那般的聪慧机敏，这些言辞早在两人幼年时便私下流传开来，他只因生母菁妃在后宫独宠，才享些偏爱。因太子多年稳坐，未有大变，许多人便猜测皇帝不会对他扶持太过，以免重蹈庚子之乱的覆辙。这样的舆论占据主导多年，以致晋王懵懵懂懂之中成长起来，一直不敢有什么结党成派的动作。然而，近些时候的几番事打破了这一旧像，局势变得暧昧起来。

    早年三皇子被封良王之后赐了封地远离长安。而晋王封王之后，皇帝却未有动作，并借病为由迟迟拖着七、九两位皇子的冠礼未行。皇帝病重期间，右丞相莒城奏请太子监国被拒，惹出不少朝臣私论。近些时候又有些流言皇帝疼爱晋王，太子下鞍前马后，不过是为晋王铺路。

    如此之下，连菁妃也忍不住动了些心思，几番暗示晋王殿下，与朝臣稍微亲近亦无不可。这个草包儿子虽然不甚机敏，却知道私下勾结朝臣的忌讳，但又亲命难为，便借着些事对朝堂上几位老臣左右讨好，不成气候，更将菁妃气得够呛。

    今日这般，晋王能借着崔慕青与瑾瑜公子的旧事来气谢从安，也并非当真对此举的影响毫无知觉。谢崔两家之间或许因此便起对立，本就是他乐见其成之事。却叹此等闲事细碎，不过临时起意，未有谋划，乃至皇帝乍闻此事时对晋王稍有改观，再观后事，只得叹气。可恨那一点机缘巧合的好运气于经营国祚无异于蜉蚍撼树，可恨这个儿子无用罢了。

    *

    巫觋比之长安靠南，温泉行宫正处在一处山坳之中。

    群山围绕，四季不显，纵是寒冬也多是赏赏周山落雪，并不寒冷。在此过冬是最好不过，只是若入了雪季，由长安送信送物过来便麻烦些。

    今秋虽然多了几场大雨，巫觋却因地貌的关系，丝毫无碍，雨水充沛更显的这方山灵水秀。

    谢从安到了此处，少了家中琐事烦扰，便挖空心思琢磨可以带郑和宜一起玩的地方。简单几日下来就失了新鲜。蓝天青草也当真乏味，无聊之余，也惊于自己的不安寂寞，将目光转去了皇帝身侧。

    既是皇帝行宫，自然少不得一些安置的宫娥舞姬。谢从安偷着到安置乐人的芳菲苑混了个脸熟，见识了古时候的歌舞和戏耍人，琢磨着是不是在皇帝那里讨个好处，待郑和宜冠礼之日再与他添些光彩。自我服之后，更是不分日夜的其中厮混。

    这一日懒睡，日上三竿未起，谢又晴见主子这些日子颠倒黑白，疯的无样，自知无事勿扰，贴心的赶走了伺候的丫鬟们，让她清清静静的睡个懒觉。

    这行宫内气候温润，寒风亦似春风，少些凌厉，撩拨着檐下几条扬出室外的轻纱。只见殿外垂垂枝蔓下，远处一位翩翩公子正踏风而来。

    衣袍上金银绣制的百花争春，层层绽放，汇于裙裾叠在一处，动作之间，绚烂耀。那图案纹理分明华丽至极，却因穿的人气质冷冽，未有媚俗之外，竟多了番雅致意趣。裙裾上的花朵随着脚步摇摆，几可乱真，还引来了蝴蝶在他身侧环绕飞舞。宽袖似云，乌发垂肩，丰神俊朗，惹人嗟叹。

    自谢从安混入芳菲苑，两人已多日未见。郑和宜踏入大殿，一路未见侍人，心头忽的记起谢家姐在南山桂花树下怡然自得的笑脸，脚下不由多了些急迫，紧追几步，往内行去。

    行宫之中皇帝凌波殿精致华美可谓一绝，而永宁，交泰两座用来安置肱骨大臣的外殿最为方正、齐整。临华、长秋两座本也属于嫔妃住所，景色妆点更走些精细讨巧的脾气。

    刚一进去，一股清甜的香气迎面而来。殿内由各色屏风左右开隔，一道道绘的是仙人鼓乐，借了角度望去，似幻似真。殿中四处挂满轻薄纱帐，经机关巧技安置的门窗引入清风，更显得屏风画中仙人飘逸。神思恍然之际，耳畔仿佛有仙乐萦绕，脚下便似踩了浮云，轻上几许。

    郑和宜被那屏风上各色姿态的仙人吸引，未曾留意四周，不知这竖起一道道屏风之处，正是内外殿交接的长廊。待前一闪，最后一道屏障已过，觉察到香气渐浓，目光已被正中大床上酣然沉睡的女子吸引。

    清风透过层层门窗而入，将一室香气吹散，似花非花，清甜如春日萱草，正是她身上常有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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