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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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山清渊历来关押重罪犯人的水牢就在悔思崖底，水牢周遭布有重重阵法机关，即使是化神期修为也不一定能安全闯过。

    只见在那偌大的水牢中心，有四根宛如幼童胳膊粗细的铁链从水牢周围的岩石孔中延出，这不是普通的铁链，乃是用极其稀有的陨铁打造而成，坚韧无比、水火不侵。

    水牢中的水，冰冷刺骨，寒气甚重，人若一直在水中待着，时间一长，便犹如万蚁噬心，痛不欲生。而每隔一个时辰，这寒水便会退下，待到一炷香后，又会重新涨至受罚之人的胸前，如此反复，永不停歇。

    而在水牢正中，此时那蓬头垢面被锁住了四肢的人，正是莫长淮的徒弟厉青舟。只见他无力的低垂着脑袋，浑身血迹斑斑，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杂乱散开的青丝后面，双目光暗淡无神，没有焦距的盯着前的某一处，只有那微微抖动的耳廓，还证明着此人尚有一口气息存在。

    然而，一个时辰还未到，原本漫过胸前的寒水却突然退到了脚下，水牢正中露出了一个圆形的台阶来。

    就在这时，水牢的门打开了，步走进一位看守的清渊弟子，手中还提着一个古朴的食盒。

    只见他在离厉青舟还有一丈距离的地方停下，随后将食盒放在了台阶上，又揭开了那食盒的盖子，赫然出现在前的竟是一盘香气四溢的糖醋鱼。

    “……师尊？”见此状，厉青舟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发了疯一般开始挣扎了起来，面目狰狞，吓得那看守的弟子反手就抽出了腰间的长鞭，狠狠一鞭子甩了过去，随即闷哼声起。

    只听得那看守弟子厉声吼道“闹什么闹？嫌挨打没挨够是吧？还不给我消停点！”

    虽然挨了几鞭子，可厉青舟似乎感受不到痛一般，只顾得抬起目光四处寻找莫长淮的身影，在未见到那人的身影后，神智显然有些发狂，不断拉扯着铁链想要出去。

    “师尊，你在哪儿？我知道错了，我认错我认罚，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出来见见我，你出来啊师尊！”

    看守不耐烦的骂道“吼什么？莫峰主了，他不想见你，你就是喊破喉咙他也不会来，你死了这条心吧。莫峰主仙风道骨、心存仁义，居然教出你这样心狠手辣、忘恩负义的徒弟来，我们都替他觉得惋惜。你这要吃就吃，不吃我就端出去喂狗了。”

    厉青舟依旧未停，依旧发疯一般嘶喊着莫长淮，“师尊，你出来你出来啊，你连最后一面也不愿见我嘛师尊，你就如此狠得下心吗？”

    “师尊，我求你了，你出来见见我，我知道你听得见的……”

    “你出来，你出来啊……你打我骂我我都认，求你不要躲着我，师尊！师尊！！”

    “……”

    水牢外，听着那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声音，冷昔君担忧地看着前极力掩藏着痛楚的人，不由开口道“师兄，你真的……不进去见他一面吗？”

    指甲掐得泛白的莫长淮，生生忍住了踏进水牢的冲动，紧咬着牙关闭上了，努力压抑着内心中的翻江倒海，定定开口，“事到如今，见或是不见，又有何区别？我迟早都得要面对这个事实，既然什么也改变不了，那不如索性将这点念想断得干脆。”

    他不是不想，只是不敢，他害怕见到那张脸后脑中会浮出那日的修罗炼狱，会想起叶阳淳死在他怀里的样子，更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好”徒弟。

    冷昔君怔住，担心前这人因为打击过大而开始胡话，“师兄……你真的没事吗？”

    莫长淮“我能有什么事？我很好。”

    冷昔君腹议就差把心事重重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莫长淮“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你去哪儿？”不放心的冷昔君看着大步离开的莫长淮，很是担忧，见他头也不回的模样，无奈又加了一句，“那你不要又跑去喝酒了，早些回去。”

    话落，无人回应。

    夕阳已完全被暮色浸染，空中美丽的晚霞变成了烟灰色，如同被什么人撕成了碎片，一条条，一缕缕地占满了西方的天空。

    浮山脚下的仙泽镇，不知何时，那河上拱桥之处出现了一道人影，倚栏而站，长身玉立，略微出神的目光悠悠落在远方，眉之中透露出了一股淡淡的愁色。

    天黑了，直到周围有人大声唤着自家孩童的名字，莫长淮这才回过神来，他只是觉着心中闷堵想四处走走，竟不知不觉地又到了这个地方。犹记得上次来这时，还是上元节赏花灯那天，可惜，转一晃，却已物是人非。

    唉！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师叔这一声叹气，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那有负众望的徒弟伤感？”

    倏地，一道熟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莫长淮一怔，回头，只见那桥头站着的正是他不想见到的人。随即，又侧过了身去，嗓音清冷，“你来做什么？”

    “师叔不要误会，我只是偶然路过这里，见到师叔独自一人在这黯然伤神，有些担心罢了。”花月灵笑着到，可那神情之中却未见丝毫的担忧之色，反而多了两分冷嘲热讽。

    片刻后，莫长淮忽的转身面向了花月灵，紧拧眉心，质问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厉青舟何故会突然失控大开杀戒？”

    花月灵冷笑一声，“师叔既然不信月灵所，又何不亲自去问问你那关在水牢中的好徒弟？”

    那日他赶到时，只有花月灵一人幸存，不管她所是真是假，于世人而言都不重要，他们所在乎的只有死在厉青舟剑下的那三十二条性命。纵使他如何强迫自己不愿去相信，可杀害同门，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也是他必须接受的现实。

    花月灵“怎么，师叔连亲自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吗？也对，毕竟是他亲手杀了你新入门的弟子，杀了叶阳师叔，杀了陆昊天，杀了清渊几十名同门，换作是谁教出这样的徒弟来，都会觉得这个做师尊的做得很失败啊。”

    莫长淮冷凝着脸，神色不悦，“你曾经也心悦于他，为何现在要处处落井下石，你就那么希望毁了他吗？”

    花月灵“呵，心悦？我现在只有心死。师叔，你知道吗？我本不是那么恨他的，可都是因为你，让我一颗真心成了全天下的笑话，若他能少护你几分多在意在意我的感受，事情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只能，这一切都是天意，都是他自己活该。”

    莫长淮“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牡丹花节那次是你故意找人将他引去了台下，他多番拒你，是你自己不愿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为老城主去绿洲取药一事也是，若非是你争强好胜，青舟又怎会为了救你而中了雁秋娘的毒？你接受不了老城主的死就一直怀恨在心，难道我就可以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徒弟去死吗？”

    花月灵倔强着不话，眉目间皆是不愿低头的傲气。

    “你做了什么我不清楚，但你自己心中一定明白，我相信天道轮回这句话，报应终有一天会轮到自己身上，你好自为之。”

    罢，莫长淮不想再与她过多牵扯，转身欲走，忽的耳边风声大起，警铃大作，猛一回头，盛怒的花月灵便已临至身前。

    身下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低头一看，只见一把巧的匕首正正插在了他的腹部上，若非他出手及时抓住了她的手，只怕那利器再进两分便会要了他的半条命。

    莫长淮狠狠一掌劈掉了她手中的匕首，殷红的鲜血瞬间透过指缝浸了出来，染红了衣衫，一片触目惊心。

    他紧盯着前的人，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地道“花月灵！以往你胡闹，看在你是晚辈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今日这一刀，算是划清了我们师徒与你之间所有的恩怨，他日，你若再有不敬，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完，莫长淮捂着伤口忍着痛楚，跌跌撞撞地向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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