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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番外)勿食箸[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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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依照他的喜好搜罗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物件来赠他,只是辛苦寻来的人走后,没过几天便会送入景和院后边暗不见天日的院库里头吃灰。后来他搬回秦府,走得急,也没什么整理收拾的心情,这些东西便原封不动地放在原地。

    这天是七月初六,宜搬家、宜出游。秦枕危早早地通过各种门路打听来,沈镜从初七到初九政务繁忙,怕是要留宿宫内,于是计上心头,今日硬是拖着沈镜上门“物归原主”。

    他原话是这样的

    “你的那些破东西和宝贝,留在我的院里算个什么事?不成,今日你一定得把它们取走,统统取走!”

    沈镜倒也不是不愿,只是看他找个由头都一幅绞尽脑汁的样子觉得好笑,便想逗逗他。于是一到景和院后院,他才搬了两个柜,便找了个有绒毯的躺椅坐下,挂着一脸疲倦的神情昏昏欲睡,好似完全没听到秦枕危后来那些气极的话。

    隔着半根毯子,他听见秦枕危逐渐放轻了声响,站在他边上静立了一会,才轻手轻脚地给他附近落尘的地板上洒上水,又把窗子打开,让暖融融的阳光照进来。

    “做丞相……有那么累吗?”秦枕危嘟囔了几句,便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去了。今日他没带下人,杂活便都要亲自动手了。

    沈镜借着半遮面的绒毯,注视着秦枕危忙上忙下的背影,看他爬架子擦灰,又拿着细绢把挨着天花板的大瓷瓶一点点擦拭干净,只觉得喉咙一阵发痒,却想不到可以些什么。那些穿过窗子挤进室内的碎光聚到一起,全部落在了秦枕危的身上,照得他每一根发丝都在闪闪发光。

    这家伙又不知轻重地穿了白衣,这会儿可是犯了愁,既担心衣服揩灰沾尘,又嫌白衣碍手碍脚放不开,纠结了好一会,瞥见自个儿腰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一个灰扑扑的手印,干脆大开大合地清扫起来,心里八成想的是等会便去成衣铺买件新的料子换着穿。

    沈镜盯着他出了神,好一会才眨眨,手背碰了碰嘴角,将扬起的嘴角放下来。

    行吧,还是抿着弯,一点都不从他意。总之没有笑出声来,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

    他直起身来,轻手轻脚地离了躺椅走到秦枕危背后的架子前,敲了两下木架。

    “什么——”

    秦枕危回过头来,便见横七竖八的隔板与随意摆放的盆景摆件中间缺了一块,露出沈镜那玉面含笑的脸庞。沈镜伸出手来,穿过木架与十一年飞速逝去的时光,来到他的手边。

    两根手指轻轻用力,便擦着他的掌心取走了他手中那块拭灰的绢布。上边还湿了一块,也许是沾了秦枕危手心里的汗,带着一丝温热,好像能借此察觉到他之间的温度。

    秦枕危怔怔的盯着对面看,只留意到那带着一点湿意的唇开开合合,软舌滑过牙齿,最后抿成嘴角翘起的弧度,却一点没记住沈镜都了点什么。

    他着急了,也不管面前还杵着个碍事的架子,撞上去问

    “你方才——”

    “危。”

    沈镜一手按住被他撞得摇摇晃晃的挂船风水件,一手扣住他的左手,掌心贴着掌背,擦去上边的一道灰。他的睫垂下来,神却始终没有从秦枕危的脸上移开。

    “我……危,莫要磕着碰着。”

    

    秦枕危这次回来,倒不是将景和院收拾收拾,再搬回来住——秦闫多把这个地方算作秦枕危年少轻狂的痕迹,而今三十出头的秦侍郎若再给他整这一出,秦闫定要把这破院拆了才肯罢休。

    只是他突然想起来,这个院子里放的不少物件,都是奉承他的人按秦枕危流传在外的喜好送过来的,而当年秦枕危的喜欢也多半是沈镜的喜欢。

    比如这把勿食箸。沈镜看着像是个正经端庄的,在杜太傅与沈御史的课业之外,却也会偷偷藏几个游记杂书,鬼生的怪志录就特别承他喜欢。

    秦枕危得空也把沈镜手中那几卷书看了,不得不承认沈镜捧在手里护着的几本破书还挺有趣,讨沈镜喜欢,也讨他喜欢。他便派人去灵川那旮旯角里找了大半年,搜出了一些不流于世的孤本赠与沈镜。

    虽然沈镜叫那些残卷孤本迷了好几日,他心里也满不是滋味,暗暗后悔。

    勿食箸便是他一并得来的。只是这东西寓意不好,他也没能送的出手,只好随便找了个空匣子存着。这下被沈镜翻找出来,秦枕危也是一愣。

    沈镜笑着开口道

    “当初看了那个故事,你还同我抱怨来着,这越姐怎么讲也是个名门大家,对平庸的穷书生一见倾心什么的,怕不是猪油蒙了心又被爆炒。”

    秦枕危倒是不记得自己了些什么。

    “……有吗?”

    “怎么没有,你还那叶书生同越姐处了一月有余,都未曾看出那人打扮精致,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再沦落也不会做个客栈老板娘,仿佛是个见人瞎,不知道为什么被两个大好姑娘喜欢上,还明争暗斗的。”

    “有什么错?我就觉得这类高门姐与穷酸书生的故事入不了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姑娘们都是心高气傲地等着高嫁,哪里会看上这等白搭的人物?就是……”

    最后还弄了一出梅姑娘的冤魂护着叶书生,却没能阻止他食毒的惨剧。秦枕危可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就是沈镜看了那个故事后,下口用饭前都要盯着筷子瞧一会,吃菜也是慢吞吞的,桌上的肉更是不得他的喜欢,过了好一阵才慢慢地恢复正常。

    秦枕危现在想想,沈镜当初莫不是信了吧?

    他看了一容色端庄的丞相大人,默不作声地把心里那个猜测摁了下去。

    怎么会呢。

    

    两人是外边用了午膳回的,可这会儿左捣腾右抬手的,一两个时辰过去,倒有点腹中空空的滋味。

    景和院五六年不起灶,火房里的木头又湿又潮,早已生了霉,食材存柜也是空空如也,米缸更是被鼠掏了个干净。沈镜见秦枕危没有想走的意思,又眯着看天边西沉的太阳,抬手便叫人去悦来楼包了堂食带过来。

    待沈镜把最后一个木箱子推到院子中央放好,转过身去,便看见秦枕危没形象地懒在几个大箱子中间,一副累坏了的模样。

    他走过去,拍了拍秦枕危右胳膊下边的一把琴,道

    “芳钨大师最后的心血,就给你拿来垫手糟蹋?你当年求他制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的。”

    秦枕危瞥了他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又不玩琴。再怎么好,也到不了我心尖尖上。”

    “可我听当年求问阁拍卖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个光景。五孤与七怨都被长公主重金买下,这三喜琴本应如此,却被个不知抬举的游商以双倍价格购走——怎么又到了你手上?”

    沈镜莞尔。

    他便知道秦枕危心口不一,又不愿承认自己是想留张琴做个念想,尽管旁人看来,秦二少爷多的是一掷千金蛮不讲理的时候,买个琴出出风头又算得了什么?

    秦枕危多半也是这样同秦府账房的。

    秦枕危刚要反驳,肚子便“咕噜——”叫起来,好像藏了只不住嘴的饿狼似的。

    “哎!爷肚子饿了,不和你唠。”

    秦枕危别着嘴跳下去,几步奔到桌旁,又看见桌上尽是自己爱吃的菜,顿时将刚刚那点局促忘得一干二净。

    “沈鉴之——”

    “用膳了——”

    真是,饿着可怎么办!

    “来了。”

    沈镜将半悬空的琴推回去,刚走没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去。

    他从袖子里取出方才收着的白箸,松开半分的手指顿了一下,又握紧了,背在身后,回头看院子那方喜不自禁的秦枕危。

    光长年纪不长脾性的秦少爷饿得慌,一边往嘴里塞了口喷香流油的酥鸡,一边朝他招手,明明是三十三岁的人了,对着沈镜,却天然有一通十三岁意气少年的嗔态。

    落日仍在缓缓地沉下去,映得他中一片鎏金璀璨。

    拇指逡巡,划过中间暗合的缝隙。

    ——那令人浮想联翩的故事,从未显迹。

    沈镜暗笑一声,松开手,将白箸投入木箱之中。

    所谓传,果然不真。

第60章 (番外)勿食箸[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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