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眷狂生·秦枕危[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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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他近乎轻慢地想。
他熟门熟路地登上沈府的围墙,站在高处俯瞰这偌大的世家宅邸,不由得淡淡地失望
——虽格局布置大相径庭,可沈府的景色与他家一样,华美而无聊。
这个府里也应当有一个位高权重而威严慈爱的父亲,端庄美丽的母亲,或乖巧或不羁的孩子,和一群叽叽喳喳的下人。
天下又有哪个地方是不一样的呢?
直到他瞥见墙下那个别着嘴的公子,心神一动,便把路边随手摘的梅子扔了出去。
那人还想端着那些学大人的风雅,可直眉怒瞪的一双早就出卖他啦!
他究竟知不知道,那乌黑的眸子映着夕阳西下,嗔怒、厌弃、心焦、担忧混着各样色彩,把他的睛整个都点亮了。
仿佛一颦一笑皆挣破了守礼的外衣,直白得一伸出手,就能碰到他话里的、心里的温度。
与他相比,父亲、荆夫人和大哥都好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朦胧的灰。
秦枕危这么想着,仿佛浑不在乎地朝沈镜伸出手,里却透出一点不自知的心翼翼。
“我是北边秦府的二少爷,秦枕危,今年十二岁。”
你呢?
你也是被关在高门深户里的鸟儿吗?
·
如果这世上的一切事情,皆有它发展的预兆,那秦枕危无疑是最笨拙的发现者。
他不听,不看,不想,宁愿永远沉浸在自己欢乐的世界里。
直到层层包裹己身的绳被毫不留情地割破殆尽。
秦枕危被父亲禁足在家。
他疯狂地担忧着突蒙大难的沈镜,一边贪婪地了解他近来的事无巨细,一边又恐惧着他人隐隐带着怜悯的话语。
无助,悲哀,绝望。
他真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沈镜生来便该与这些词毫无瓜葛,此刻却不得不受他们侵扰,还被人用作炫弄消息灵通的谈资。
他踩着树枝跳上秦府的围墙,还没来得及站稳,便见到墙外,父亲站着,一脸肃穆地看着自己,比清明祭祖的神情更冷峻三分。
“下来。回府里去。”
“父亲!”他神色惶急,险些从上头翻倒,“鉴之、沈镜他现在很不好!他已经在殿前跪了三天,我一定得去看看他!”
“胜丁、嗣成,把二少爷放下来,送到房里锁住。”
秦闫不为所动。
“没我的命令,他这几日一步也别想从房里出来!”
三五成群的家丁将围墙一圈又一圈地围住。
——这墙关不住十二岁的秦枕危。
——却能锁住二十三岁的秦二少爷。
当晚,秦枕危隔着窗,远远地望见城南一片火光冲天。
黑色的夜,被火光割裂成两块。
那曾是他最喜欢的窗子,避开了高高低低房屋的阻隔,只一便能看到远处高墙林立的沈府,和半遮半掩露出的,一点飞檐翘角。
“哪里在着火?”他喃喃道,转为大喊。
“那是哪儿?为什么不去救火!为什么不去救火啊!”
他叫得越大声,不断压向胸膛的巨石就越是沉重。
他翻了窗子便要硬闯出去,迎面撞上立在窗外的秦翊,襟袍翻滚,眸色深深。
“大哥——”
秦枕危哀求着。
秦翊叹息一声,伸手蒙住他的,还未些什么,身旁的下人便上前一步,托着柔韧的绸布,将秦枕危的手脚绑了个结结实实。
啊……
他心中永不褪色的美好光景,那墙下凌雪兀自开的梅树,和树旁以书遮面的少年,那散于空气中的笑意,和掌心触手可及的一片温暖。
也终是随着这一场大火,燃至灰烬。
·
“你是秦府的少爷,我的儿子。”
秦枕危跪在点满香烛的祠堂里,神色飘忽地盯着膝下的褐色蒲团。夜深露重,他已跪了整整四个时辰,上下牙禁不住地打颤。
可就算这样,他也不肯对父亲低头。
秦闫逼着他连磕了九十九个响头,中映着狂热的火光,戒尺一方指着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声音威严
“这是你与生俱来的荣耀与责任。”
“活着不可推弃,就是死了,也永负于身。”
·
他是殿堂中颔指苍穹的无翼鸟。
沈镜是怨火中驭风复生的黑尾凰。
相知。相乐。
相爱。
不过徒添痛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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