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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解连环(二)[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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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

    “鉴之可还记得加冠前的某日,为师亦与你共坐茶室中,询问你是否要重取一个字,因为背负这样的期望只会给你不该有的沉重负担。”

    当时沈镜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亲族也好旧物也罢,父亲已经没有留下什么可以缅怀的东西了。即使只是父亲取的字,他也想要留住,存个念想。

    “自封雪山一事后,为师一直在思考,是否为师与沈大人的教导,才是引你入歧途。”

    “怎么会——”

    杜崇安润了润嗓,抬起手来制止了沈镜即将脱口而出的辩驳,环顾了一圈,看着他的睛

    “为师教导你如何做人,如何为官,但为师身为太傅,除却教出两个好学生外,并没有为这天下真正做出过什么。”

    “言官亦是如此,拨弄唇舌挟为民之大义,于实际而言,他们比那些世家做的或许还不如。世家雄压龙气,势大欺主,是为不该。但本朝与世家联手共治,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下时机尚未成熟,世家若退出舞台,必将引起地方大乱——”

    “我知道接下来的几日,文官定会与你共商‘凶手一事,朱老与郑老也该坐不住了……咳咳,但是,文官最会搬动嘴皮子为自己谋利,改换阵营对他们而言,不需要任何代价。现在你能靠沈家留下的影响控制他们,可世家一倒,难免招来反戈一击。

    ——而你只有捏住这朝堂的喉舌,才能专心谋划长远之事。”

    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沈镜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按桌而起。

    “太傅!”沈镜急忙奔到他身边,想要叫人却被按住了手。

    “为师已经安排好了,你从门无声无息地离开,再过两个时辰,墨生会发现我的尸体,给你报信。接到为师死讯后你再进宫面见陛下,就为师派人给你送了我与三殿下在路上往来的信件……加了私印的信纸就放在桌上,想写什么,全由你决定。”

    杜崇安望着他此生最得意的弟子。想起沈镜闷声念书的孩童模样,想起他与沈言平手谈时畅聊这个孩子的未来,想起出殡日沈镜抱着他无声的大哭……

    “未来的路不好走,镜儿,多多保重。”

    “……为师也只能为你做这些了。”

    柒

    秦闫并未想到,还会有沈镜主动上门来的一天。

    毕竟谢家案后,恒帝对世家的猜忌越发严重;三殿下死后,那岌岌可危的信任更是跌至谷底。秦家与谢家本就有联姻之势,若非在谋反一事中真的干干净净,恐怕早就随着谢偃下地府去了。

    “那么,沈尚书此来何事?”

    秦闫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了秦翊在身旁,对付近几日掌握生杀大权之人。

    自恒帝将京城禁军——武卫军直辖权与大理寺关押令一同交给沈镜后,京城中的大世家人心惶惶,唯恐沈镜找上门来,给他们按上谋害皇嗣的名头压入天牢。

    听闻沈镜找上门来时,秦闫心头一跳,直到听他孤身前来,只带了几个侍从,心中一颗大石才稳稳落地。

    “明人不暗话,沈某今日上门来,就是想问问秦尚书您知道是谁、或者哪些人,在路上伏杀三殿下吗?”

    他又怎么会知道?秦闫几乎以为沈镜是来报复秦家了,静下心一想,他确实没有掺和此事,若真要陷害到他头上,沈镜也不会如此和颜悦色。

    看着对面不明笑意的年轻人,他琢磨了一下这句话里的意思,谨慎地问道“秦某确实不知……但或许能帮上沈尚书的忙?”

    沈镜笑了笑,略带怀念地轻轻抚摸腰间的血红禁步,道

    “关于幕后之人谋害三殿下的动机,我手下的人提出了几个有趣的猜测,此来便是与秦尚书一听。”

    “三个月前谢家谋逆,朝堂上参与此事的官员纷纷坠马,受到严惩。陛下一直怀疑朝中仍留有谢家的盟友,三殿下不知情,他带去封地的东宫幕僚可不会不知情。或许……这藏在暗中的手想彻底撇净与谢家的关系,故痛下杀手。”

    要到与谢家藕断丝连——秦闫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袖子。

    “其二嘛,谢家近十年来如日中天,也招惹了不少仇家。秦尚书也知道谢家仍有余孽窜逃在外,陛下心悯,对三殿下的处置可谓轻轻放下,保不齐谢家还有借势再起的一日。俗话趁他病,要他命,难免有人想将谢家卷土重来的一丝希望直接扼杀。”

    “——依秦尚书看,哪一种更有可能?”

    虽然抛出了问题,不过沈镜显然没有让秦闫回话的意思。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秦闫,点了点面前的桌子。

    “起来,杜太傅无意间与沈某提过,新上任的御史大夫朱大人、吏部右侍郎郑大人、太仆寺卿曹大人、大理寺少卿褚大人等人,这两个月往来频繁,私底下的动作不断。秦尚书也知道,昔日谢偃与这几位大人有过不少摩擦,三殿下也曾被波及。

    您,他们都在忙什么呐?”

    朱、褚、郑、曹几位大人是文士集团的中流砥柱,亦是这几年沈镜平步青云的背后助力!秦闫稍作思索,便想通沈镜此言意义何在,试探道

    “户部这边,可以对几位大人的资支稍作调查,或许能帮到沈尚书?”

    沈镜轻轻拍了拍手,露出满意之色。

    “那可帮了大忙。”

    “另有一事。这京城势力盘根错节,沈某这几日四处走访,发现世家子弟为虎作伥、鱼肉乡里之事不算寥寥。我想秦尚书在世家中素有威名,让他们约束约束自家辈,把那些个酒肉饭囊送出京历练一番,也不是什么坏事,对么?”

    “既是秦某力所能及,定当全力以赴。”

    “甚好。”

    沈镜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两个各有算计的人相视一笑。

    “秦家如此忠心不二,陛下也定会知晓。”

    

    秦翊送了沈镜出府,又利落地回到书房,与父亲谈起这几乎是明目张胆的“邀请”和沈镜未道明的画外音。秦闫看着年长沈镜数岁的大儿子,轻轻叹息一声。

    “或许,当初真的是选错了吧。”

    这位已过古稀之年的老人遗憾地摇摇头,想起方才端坐在身侧的沈镜。

    年轻的工部尚书并不如朝堂上那般威严,只是到底多了些疏离。言语中虽执晚辈之礼,举止上却以平辈相交,看似恭敬有礼,而话里话外是不容错认的威逼压服,不过是敬重秦闫在朝堂、在世家中的地位,所以给了几分薄面而已。

    “当年沈言平和谢偃在朝中针锋相对,我与颜瞿申夹在其中左右为难。我寻思着太子深得圣眷,谢家又为太子母家,未来可期,已在这番争斗中立于不败之地,才果断地先于颜家下手,剪除沈家羽翼以换得联姻的机会。哪知……”

    哪知沈镜这个辈侥幸得生,寻了太子庇护。不过二三年,就定了谢家一个谋逆罪,逼得秦闫不得不抛弃和谢家的联盟,忍痛断开了暗地里的那些关系。

    好幸……当年一事他做得干干净净,知情人早已不存于世。

    “子瑜与他本是幼时相识,感情深厚。怪我当时拦着不让他出府,终究是错失良机,错失良机啊!”

    自己那不成器的二儿子,到底是和沈镜生分了!

    “父亲也不必苛责自己,谁能料到那个家破人亡的子能有这般大造化呢?”秦翊出声宽慰父亲,伸出手轻拍他的后背。

    “凡人无知天命之幸,唯尽人事以待。霂霂那丫头像是对沈镜有几分上心,不如……”

    沈镜对秦家当年所为知不知情,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只要他还需要秦家的助力,此事便有转圜的余地。

    毕竟过去永远比不上现在,沈镜无疑是个聪明人,在怎么对自己好上,再知晓不过。

    沈秦两家若结秦晋之好,往后自是唇齿相依。

    秦闫深深地叹了口气,前浮现方才徐徐步出的挺拔身影,被那沉稳的脚步声扰得心神不宁。

    “也好,也好。”

    捌

    帝成兴二十八年,谢氏构逆,困恒帝于封雪山。沈镜平之,定京都,拔擢为工部尚书。帝大怒,诛丞相及其三族,废太子,流放至封地鄞。

    同年季秋,朱宁川等九人狙杀废太子于涂,鸩死太傅杜崇安,收监十二日,求见恒帝,不能,自尽狱中。

    帝成兴二十九年,二皇子谨、六皇子允互相构陷,宫宴投毒,沈镜查之。恒帝贬二子为庶人,赐守皇陵二十年。恒帝被疾,不亲政事,沈镜当国,晋丞相。

    帝成兴三十年,八皇子衍内蕴至德,清一其心,当匹储君之位,加赐名“君衍”,升东宫。

    帝成兴三十一年,恒帝崩殂,传位太子,命丞相沈镜为帝师,辅佐新帝登基。大典日,五皇子诚勾连承王作乱,丞相率军包围勤政殿,当场绞杀。

第43章 解连环(二)[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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