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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依存[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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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依存

    “还笑——”徐宙也一肚子的火,不由分说,一把给她从地上拽起,“地上那么凉,起来——”

    她人轻飘飘一片,如一叶浮在半空的枯萍。差点又摔下去。

    那毛衣外套潮气没散,她还微微发着抖。

    不知昨夜淋了多久的雨,也不知她如今住在哪里,过来这里需要历经怎样的一番颠沛与周折。

    北京真是太大了,太大了。

    大得空茫茫。大得吓人。

    分手快两年,他和她从没在这个城市不期而遇过。

    也的确是好久不见。

    南烟扬手挣脱他,不留神向后摔到了身后的卷闸门。“哗啦——”一声响,吓了他一跳。

    她活动一下蹲得有些发麻的双腿,抬起倦懒的眉眼,朝他伸手:

    “有烟吗?”

    嗓音很哑。

    “——你没有吗?”徐宙也气不打一处,火气未消。还是忍住没吼她。

    她从毛衣外套口袋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晃了晃,“泡湿了。”

    又笑着补充:“没钱买了。”

    徐宙也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她还那么伸着手,大喇喇找他要。

    挺耐心似的。

    他拗不过她,掏口袋,烟盒往她手心“啪——”的一摔。

    她手又伸开,“火儿。”

    他白她一眼,又给她递打火机,“真他妈能抽。”

    她笑了笑,靠住卷闸门,身后轻响窸窣。点燃了烟,悠悠呼了个烟圈儿。

    一夜的疲惫和紧张渐渐消失了。

    徐宙也拿回烟盒和打火机,也点了一根陪她。

    两人靠着一道稀里哗啦的烂铁皮,这么不言不语抽着烟。

    两年前与两年后的恩怨情仇,居然在这短短的两分钟内烟消云散了。

    还以为见面要多么剑拔弩张分外眼红呢。

    南烟看了看还阴沉的天空,又看了看他。几番观察,偶尔对视一眼,倒也没太尴尬。

    他头发又长了些。

    原先他和她背着画板在北京四处写生时,他就学搞艺术的那套正儿八经弄了这么一缕绑在后脑勺。

    流里流气的,胜在五官周正。

    两年没见,也还这么帅。

    她下巴颏儿指身后,问他:“你和谁开的?”

    “我自己。”

    “唷,”她粲然一笑,眯起眼,“你把画室卖了?”

    “没有,前阵子我外公的一幅画卖掉了。”他抽了口烟,比刚才冷静不少。

    她哦了声。

    “你呢。”

    “我怎么。”

    “你从哪儿过来的?”

    “不知道哪里。”她囫囵答,没看他。

    摆明故意不告诉他。他撇唇,也不问了。

    她一向如此,性子有点外热内冷,总摸不透,对有些事也不屑启齿——说是戒心太重,倒也不算;说是不擅表达,她偏偏表达什么都很肆意直接。

    她凌晨打电话给他,不说什么事,他心里也猜到。

    八成是讨债的又找到她了。

    如果不是因为害怕至极并且毫无法子,她应该也不会联系他。忍了两年怎么会憋不住这一天。

    还是不爱了而已。

    他也没问她怎么不直接去画室,她也知道地址。

    分都分了。

    抽完烟,徐宙也拎起她箱子,很轻。

    “这下能走了吧?”

    “去哪?”

    “带你去画室,”他指身后大门紧闭的酒吧,“刚装修完,甲醛味儿太重,”他见她脸色苍白一片,嘴巴又快了句,“感冒了吧你?淋这么一夜雨。”

    “四点多就不下了,”她笑一笑,看着他,“你又不在北京。”

    “我接了你电话从港城飞过来,本来今天还有事的。平时不见你动静,关键时刻想起我了?”

    “难道不是你忘不了我?”南烟浑身没大劲儿,依然笑眯眯去瞧他,“我可没跟谁分了手还发个微信说一句‘你要过来就联系我呀,电话没变。”

    徐宙也哼笑了声,不自觉地扬唇。人还气着,却终究没了脾气。

    “走吧。”他拽着她,去路边打车。

    连夜赶来,天色微熹。一时分不清余昼还是破晓。

    天还是亮了。

    .

    徐宙也外公生前在美术上悉心造诣多年,晚年才有了点名气,留了个旧画室给他和他外婆。

    四周都是旧街窄巷,不远一个商圈儿,高楼林立。那幢蓝灰色的水泥房立于一处平台上,外墙重新漆过一遍,有点格格不入。

    一楼画室,二楼住宅。

    南烟和他谈恋爱的那段时间就住他这里。

    她在车上就晕了些,下了车,徐宙也背着她,拉着她的箱子,沿一侧窄坡上去。

    她像是在他后背睡着了,气息都重了些,呼在他耳畔,灼热的。

    他抱她去二楼卧室,放她在床上,她还无意识地勾着他的脖子迟迟没撒手。

    她眉心拧得紧,刚才还一股子张扬气,这会儿瑟缩在床,娇俏的一张脸病态的白。

    他把她淋湿的外套脱了,给她盖上了被子。

    探了探她的额头,很烫。

    床边坐了会儿,他轻声唤她:“南烟。”

    “嗯。”她朦胧睁眼。

    “去不去医院?你烧得挺厉害。”

    她呶唇,摇了摇头,“不去。”

    “那我去给你找药?”他也没强求。

    “好。”她点点头。

    南烟侧躺在床,打量他房间的陈设。一如从前,没太大改变,不远一个二手懒人沙发还是他和她一起买的。

    拐角窗帘背后扔着她和他以前画的画。

    他还留着。

    “你现在还画画吗?”她问。

    “偶尔,”他在不远,遥遥答她,“画画又救不了中国人。”

    “神经啊。”她吃吃地笑。

    “真不去医院吗?”他又问,“我家好像没退烧药了。”

    “不去了,我能抗。”她很坚持。

    她盯着他背影,不知怎么就有点晃神。

    “你不去医院打针怎么行?脸白成什么样了不自己照照镜子。”

    “医院又不远,你要去我再打个车,趁我还背得动你。”

    他一遍遍地说医院。

    她却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有些头痛欲裂。

    他倒了杯温开水过来,掌心三粒药,“只有治感冒的了,晚上再吃一次。”

    还不死心地问:“真不去?”

    她被他问得烦躁,踹他小腿一脚:“听不懂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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