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二羽8[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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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去为那些死去的袍泽陪葬。

    他小心地挪开为他倒下之人的躯体，免得踩到他们。敌阵正压过来，要踩死蚂蚁似的围拢，仿佛看他们窒息是一件乐事。他能听见远处的欢笑，他们就差在这里烹羊宰牛了。

    南疆六诏，寸土之国，却养了一群刀劈不死、剑砍不灭的将士。他们一个个手持弯刀扑上来，大昭的士兵负隅顽抗，终是不敌。

    是他轻敌了。他扔下长枪拔出佩剑，本以为这弹丸之地覆灭如此轻易，没想到最终要死在这里。

    他已经过了会害怕的年纪，可连着交战两天两夜，他持剑的手都在颤抖，浑身僵成一块铁板，一口气松懈下来就要由内而外地崩碎。

    行至绝境，他竟也没有格外难过，只是不断地挥剑刺杀，辗转带出一些对父亲母亲的思念。

    而小妹晏姝，待他出征时还笑吟吟的，不知听到自己全军覆没的消息，会哭成什么样。

    晏熹……不孝，难再尽孝膝下，不忠，没能为陛下灭掉狼烟，不义，孤军深入，陷兄弟于死路。

    他行将跪地，一仰头，鼻血灌满了喉咙。他身上有几处伤，虽不至于立刻就死，但也在蚕食着他的力气。他尽力排开杂念，机械地挥着手臂，一招一式是刻在骨子里的，根本不用去细细思索。

    “将军！”

    晏熹一把握住士兵的手，为他挡开致命一刀：“我对不住你们。”

    那士兵哭着道：“是我等对不住将军，让将军深陷险地……”

    只是“险”么？

    天边现了微光，彤云流霞，是个晴朗天气。晏熹身上满是疹子，不出战的时候就在驻扎的地方洗澡、擦药、洗澡、擦药，如此循环往复。

    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晏熹又划过一个人的喉咙，被溅了满脸血污，他顾不上擦，只抹了一把有些模糊的眼睛。

    剑刃卷起来，晏熹改削为刺，前方的敌人仿佛怎么杀也杀不完，他们一拥而上，斩了他近前一个小士兵的头。

    脑浆喷了他一身。晏熹震惊回头，仿佛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伸出刀剑无眼的战场上似的，一把接住了他的身体。

    残刃无力滑落，在他胳膊上留下一条狭长的疤，并不深刻，却直直刻到了他的心里。头颅滚落脚下，他两腿一软，跌坐在地。

    “将军！”

    剩下的人飞速围拢过来。晏熹被人蛮横地大力提起，“晏家人誓死不降！”

    晏熹后退一步，免得自己重心不稳向虎狼之敌跪下来，握着不知谁的手镇定些许，片刻也不停地接着拼杀。长枪、大刀、长短剑，晏熹没有一样不是得心应手，在如此险恶的境地将剑舞出了残影。

    他正抛却战场上不留花拳绣腿、一心杀人的原则，动作迅疾如电，甚至踩着对方的肚腹、肩膀和头飞起来，以极为惨烈的方式虐杀。陪在他身边的兄弟看到他这样，仿佛又来了力气，大吼着冲上前去，不再是一味防守，把自己当作一去不回的炮弹，狠狠楔入敌阵。晏熹飞快地转身，长剑横扫，将一众蛮子的脖颈切断，头也不回就去找下一个对手。

第四章 十二羽8[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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