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疾苦 二[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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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翁的方向笑笑，她最近两天，总是心神不安，也不知为何，就连出去拿着编好的竹篮上街，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明明以前的日子也是这么过来的，可她脑子里就是胡思乱想，怕家里的人出了事儿，可能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都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人了，还不害臊。”老翁低低的笑了出来，又掩着嘴咳嗽了几声，“咱俩过一天便赚一天呐。”

    “跟我你吃了半辈子的苦，是我委屈你了。”老翁看着老婆婆布满皱纹的脸。

    眼神带着眷恋，也曾是眉目如画的一张脸，天生丽质，秀色容颜。

    可终究抵不过岁月漫长，被一笔一笔画上了痕迹。

    “你答应我啊，你怎的光说那些没用的，不答应我呢。”老婆婆说着说着便急了起来，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空洞的眼睛里，泛上了泪花。

    老爷爷也红了眼睛，布满老茧的手抚上了老婆婆的眼眶：“答应你，答应你，你就拿着这眼泪唬了我一辈子了。”

    “这一辈子还没完呢，下辈子还得续上。”

    “续上续上。”老爷爷说的声音有些无力，“你去看看外边的锅，我饿了。”

    “好，那你就先坐会儿，马上就熟了。”

    老婆婆拿起旁边的木棍，一下一下的点着地，摸索着又到了外边。

    老翁的目光随着老婆婆而动作，直到再也瞅不见了，才收了回来，眼睛还未眨，浑浊的泪花便滚了下来。

    泪却都掉不下来，只能顺着脸上的沟沟壑壑，往下流着。

    这人呐，是来这世间受苦受难的。

    老翁看着那碗血，无声哽咽了起来，终是无力的身子弯了下去，匍在了炕上。

    从褥子下边颤颤巍巍的摸出来了一个竹条编的小玩意，仔细看看，是个小狐狸的模样。

    “大人再上，恕我这老头子是个半身不遂的废人，跪不下去，只能如此了。”

    “都道大人能许人心愿，我这个身子里有什么值钱的，我这条命，还剩着多少，您都一并拿去了。”

    老人说着，泪也跟着往下淌着，出了一口气，断断续续的接着道：“只要你保佑我那外间忙活的老婆子，眼睛好了，剩下了日子里无病无灾，安安康康的就行。”

    终是忍不住，将头抵在了胳膊上，小声啜泣着，又憋着声音，怕外边的人听见。

    他答应她，答应的不是最后半程陪她，而是答应她下辈子，是下辈子还能再遇见，下辈子，他肯定要陪她走完的。

    卫容珏眼眶泛红，没忍住掉了眼泪。

    是他惭愧，未曾见过疾苦，也未曾见过…如此艰难的人。

    夫子给他讲人世百态，酸甜苦辣，给他讲十七年前，天降大灾，瘟疫祸乱，可他始终离着这些是遥远的。

    百闻不如一见。

    从没如此近距离触碰过，原来这些人，是一碰就要碎的。

    不是意志脆弱，也不是心智不坚，他们比谁都能吃苦，都愿意拼搏奋斗，老婆婆到了现在还是想着，只要两个人好好的走完剩下的路。

    而是到了如此的地步，是真的叫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

    只能如此。

第九十六章 疾苦 二[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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